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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青鳥的情況其實大家都差不多,誰家也沒有施捨與人的餘糧。與其遭人白眼,不如咬牙再硬扛一日。
昨夜他在團練營見過一個身穿錦袍的郎君,那郎君信誓旦旦地告訴所有人,在團練營,不管是誰,不管出身。只要有本事,只要有毅力,酒肉管夠。
別人信不信不知道,但赫連雲天信。
因為那郎君是蒼宣伯。
蒼宣伯用過他的那隻缺了一個大口子的碗,還和他一同吃過同一鍋的合羅面。赫連雲天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日在團練營的工地上,蒼宣伯就像一個兄長,盤腿坐在他們這群伕役當中,和他們聊家常。
蒼宣伯當時說,不僅要讓他們吃飽,還要讓他們吃好。於是,工地上每五日便有一頓肉食,每三日便有一頓白麵或米飯。生病了有郎中,每十日有休沐。儘管工期拖了將近一個月,可在工地上沒有人抱怨。
蒼宣伯說的話,赫連雲天深信不疑。
隊伍在大通河的木橋上擁堵了起來。橋面上一次只能過四十人。八千人的隊伍像放羊一般,拖了近十五里地。
等花了一個時辰,隊伍才整個地渡過了湍急的大通河。
“就地休整,不可擅自離隊,更不可擾民!”
府軍們攔住了去路,堵在了河對岸。
團結兵們擠成了一堆,紛紛癱坐在了地上。赫連雲天看見,再往前,便是一處開闊的火燒荒地。荒地的盡頭,是一處正在建設的村落。數百人不分男女老少,正在那夯打地基,架樑燒磚。連成片的破爛氈帳旁,是一群一群的外鄉人,他們忙著整理著自己的鋪蓋卷,修葺著暫時的營地。
有那麼幾個人,揣著手站在高處,正往這邊看來。他們對著河邊的那烏泱泱一群團結兵,指指點點,似乎在說著什麼。
赫連雲天和曹榮兩人並肩坐在了一處,喝了些水。
“那些都是新來的軍戶吧”
赫連雲天點頭,都說平涼富庶,沒想到平涼人不僅自身富庶,還有餘力幫新來的軍戶打樁建房子。
曹榮面帶笑容,捅了捅赫連雲天,“雲天,我聽說只要過了春練,等秋天時,便是我們訓這些軍戶了!”
赫連雲天“嗤”一下笑了出來,“何其難!八千人裡只要三百,誰也不知接下來會怎樣!大榮,一會你跟著我,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曹榮把水袋栓在腰上,點點頭:“你去哪,我去哪!咱就把團練營坐穿!越是看不起我們,我們便越要活出個人樣來!來日並肩殺敵,殺上吐蕃,屠他個雞犬不留!”
赫連雲天的眉頭舒展了開來,一拳錘在曹榮的肩窩上,“好兄弟!”
隊伍短暫地停留了半個時辰,眼看晌午已過。可去玄水軍的路程,還有四十里。
團練營將左們踱馬過了河,傳令兵隨即揮動令旗,府軍們見旗如見令,紛紛站起身來,驅趕著或坐或躺的團結兵。
“營正將令!全軍以營旗為號,營旗所指,便是行軍所向。追上營旗者,賞金五貫!”
說罷,便有一騎人馬,高擎黑色軍旗,縱馬自團結兵眼前飛快越過。
有人吹了一聲呼哨,“在等什麼呢!抓最後兩千人,除役,回家!我們玄水軍再見,熱乎乎的肉包子在等著你們!”
頓時,團練營便又炸開了鍋。
赫連雲天在嘈雜聲中沒有聽見軍令說的什麼,只見前面有一堆人起身就追著那軍旗開始跑。府軍催馬而過,手裡的長矛拍在了赫連雲天的肩膀上,他對著仍在愣神的眾人道:“都愣著幹甚!每月五貫錢!軍爺我都想跟著跑了!抓最後兩千人,被抓著了,就得回家接著種地了!”
“追軍旗嗎”曹榮一臉茫然,那怎麼追得上!
“扶我起來!”赫連雲天心道追不上也得追,被抓了恐怕真的要回家種地。可青鳥滿眼黃沙,還有甚可種
曹榮一把攙著赫連雲天,卻見眼前忽然就一片兵荒馬亂起來。從後湧來的人群衝散了隊伍,同村的幾個同伴看也沒看赫連雲天一眼,丟下兩人,嗷嗷直叫,推搡著,追逐著,就爭先恐後起來。
“我呸!”曹榮使勁地啐了一口,“一個個嘴上硬得很,身體卻是無比地誠實!”
五貫錢,這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別說了,追!”赫連雲天深呼吸一口氣,踩著早已被人踩實的地面,順著亂七八糟的腳印子,甩開腳底板,就直追而去。
黑色的軍旗越跑越遠,漸漸地只在荒原的盡頭留下了一個黑點。
馬隊緊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