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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非常難對付,萬一等他緩過勁來了,不知又會有怎樣的噩耗等著這嘰嘰喳喳的朝廷。
興慶帝內裡早有思量,就算要談和,也不是眼下。就算要談和,也不是大唐遣使去主動找蕃人理會。他的目光自朝中文武間掃過,一個一個,過了一眼。卻勐然發覺,這朝堂上不知何時,竟是被一群新鮮面孔所佔據。而在人群當中的武將,也一個個的都低著頭不吭聲。
是了!
這是鄭西元新政鬧的。他說武將該幹武將的活,能領軍的去領軍,能打仗的去打仗。朝中議事,有幾個代表就行了。
朝中大多數武將,被填充去了劍南那個無底洞。如今兵部幾個司,都是文官把持。兵部兩個侍郎,也都垂垂老矣。而當年隨他南征北戰的功勳軍貴們,也早已澹離朝堂,要麼撒手人寰不在人世,要麼告老還鄉享清福去了。
興慶帝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卻發覺武官的行列中好像多了一個人。
趙正破天荒地穿上了朝服,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太子身後,只是並未開口說話。
“上護軍!”
興慶帝笑了起來,點名道:“今日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今日居然來議事了?”
趙正聞言坐直了起來,拱手道:“聖人忘了?是聖人召臣今日來議事的。臣這幾日身體確實不適,原本還想告假,但既是接了聖喻,再不適也不得不來!”
“是嗎?”興慶帝皺眉一想,這大概是前兩日的事了,一時湖塗,竟是忘了個乾淨。
太子看了一眼趙正,道:“元良這身子骨啊,當真是如尊夫人一般。嘖,尊夫人似乎已有五月身孕了?”
趙正便答:“太子掛心,差不多是有五個月了。”
“那前線局勢,總比尊夫人的肚子重要些。聖人召元良議事,想來也是想聽聽元良的意思。”
趙正點頭,俯首道:“啟稟陛下,河隴戰局,臣未親臨,是以議論戰局之事,臣當不可輕言!”
“此時此刻,元良就莫要愛惜羽毛了。”興慶帝道:“河隴軍事,朝中唯元良熟悉。朝中諸將,眼下亦以上護軍為尊。你不吭聲,竟讓這滿朝不懂軍事的稚子在此胡言亂語,你又聽得下去?”
“臣汗顏!”趙正認真回答:“臣聞古來軍中之事,以輜重糧秣為首。諸位朝臣所言,其實也不算胡言亂語。蕃地複雜,雪區高冷。大唐將士遠征吐蕃,天地人和三不沾,當真也是難為至極。以臣來看,此戰還是不要再打了……”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是個人都知道,河隴的軍事,離不開這個趙元良。他們多少也都知道,魏王南征,也離不開這個趙元良的慫恿。自安西回朝之後,河隴便日益加緊軍備,誰能說這不是趙正往魏王腦子裡灌了什麼迷魂湯?
要說這一仗,面前這趙元良才該是那始作俑者。可怎地他一開口,語氣卻比那些張口閉口要談和的“稚子”們還要果決?
武將們是不敢太過於張揚,有些到過高原的,更是敢怒不敢言。大唐在雪區從未佔過吐蕃丁點便宜,鼎盛時最遠也不過是在當拉山口繞了一圈,權當武裝遊行,還被吐蕃人追在屁股後邊放冷箭。
如今河隴軍不僅站穩了當拉山口,還築城為守,盡斃來犯之敵。誰也說不準時間拖下去,還會出現怎樣的機會。倘若當真沒有機會突入吐蕃本土那也就罷了,可眼下明明穩住了陣腳,靠著大唐士卒鐵甲護身,矛尖箭銳,騎兵所向披靡的戰陣優勢,何嘗不是已贏了一大陣。只待適應高原氣候、山形地勢,便是吐蕃的高原勇桂,也該是擋者披靡才對。
怎地蒼宣侯一開口,就那麼不是滋味呢?
只有少數幾個人,看趙正的眼神與旁人不一般。
這些人,要麼是瞭解趙正為人的,比如趙金玉。要麼是瞭解河隴軍情的,比如鄭西元與興慶帝,要麼是瞭解趙正的說話方式的,比如趙金玉和太子殿下。
只是幾人眼神各有不對,興慶帝是在等後話,鄭西元是在想河隴軍情之複雜遠非旁人可解,而趙元良遠在長安,就算了解也不過是大軍出征之前,對如今戰局無所裨益。太子是為數不多懂軍陣,又知道河隴原本就是想打持久戰的少數人,他就是對趙正這人有意見,每每不好好說話,總是先抑後揚,當真不新鮮了。
只有趙金玉看趙正,是眼中含笑的。
心道:此僚這是準備開大招嘲諷打嘴炮了。
果不其然,趙正半轉過身體,面對方才說話最積極的人群,不分哪個,火力全開:“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