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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神兵天降,踏星月而來。
黑色的玄甲軍戰旗樹立,迎風招展。三百將士緊隨其後,一路踩踏著滿地的火星,衝出了安戎軍……
趙正招手,傳令使單膝跪在了地上,“侯爺!”
“調東牆朗多秦!”
“是!”那令使顯然臉色一喜,可隨即又擔心起來。
“可東牆外還有室韋人!”
趙正搖頭,“他們要攻城的話,早就攻了!告訴朗多秦,我只要三百騎兵,讓他守好牆頭!”
“唯!”
令使聞言領命,連忙跳下了牆,騎在馬上便往東牆狂奔,趙正起身,走到了伏屍遍地、鮮血滿目的西北牆角。
老子也不過了!
所謂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蕃軍仗著人多勢眾,一門心思只想著攻城,可他們在山崗上,卻顧此失彼,毫無防禦工事。加之攻城挫敗,士氣已然掉落谷底。
此時還不緊握戰機,趁他病,要他命
若是再給他們機會重整旗鼓,安戎軍怎麼守!更何況東牆外還有千餘室韋人虎視眈眈,他們無非是想看著大唐與吐蕃兩強血並,誰勝了又有什麼關係
趙正決定傾力一搏,但他首先得感謝浴血奮戰了兩個時辰的右武衛。
他不去看趙大柱如何順著山崗西邊的山沿緩坡仰攻向上,也不去看東牆傾巢而出的唐軍騎兵是如何當著室韋人的面出城繞行,從山崗東邊仰攻向上。更不去看那些剛從安戎軍撤下的蕃軍如何被唐軍重騎碾壓斬殺……
吐蕃人還有兩千餘人馬,或許還有更多。
但那又怎樣
他們齊齊地聚在蕃軍大纛下,正盤算著如何讓這四處透風的安戎軍變成困守唐軍的瓦甕。他們在圖紙上比比劃劃,爭論著哪裡好打,哪裡能潛入進城,哪裡白天不能上,哪裡晚上才是最好的攻城地點。
但唐軍的六百鐵騎並沒有把數倍於己的蕃軍放在眼裡,顯然把他們當成了一盤菜,如風捲殘雲,自東西兩面直插而去。
趙正蹲了下來,輕輕地將腳下一名死去的唐軍右武衛枕在了一塊鮮血浸透的牆磚上。他端起吊在那同樣是鮮血染透的胸甲上那塊木質軍牌,仔細地擦去血汙,靜靜地端詳。
“林二郎,河東汾陽人,景中十四年生,景中二十八年入伍……”
短短的二十二個字,概括了這才十八歲的少年一生。
趙正的心情變得十分地陰鬱,他把那軍牌摘下,放進了袖兜裡。轉身,看見牆頭上的右武衛,都怔怔地看著自己。
“侯爺……”
他們跪了下來,痛哭流涕。
趙正被他們感染,眼淚也有些掛不住,他拍了拍他們滑不留手的臂膀,安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不敢多看這些被他當作了炮灰,吸引吐蕃人的右武衛們。他不給支援,不讓他們停歇,只讓他們不斷地射箭、揮刀、捅刺,讓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冰冷的牆磚和滾燙的熱血上,讓他們用生命和鮮血擊垮吐蕃人計程車氣。
他打殘了這個營,他親手送走了兩百七十名右武衛將士的性命。
趙正告訴自己,他是為了大局,是為了儲存玄甲軍反擊的實力,是為了震懾室韋。但他仍舊怕自己哪天睡到半夜,會被這血淋淋的場面所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