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螢火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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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裡的山,像是一團要把所有光亮都吸進去的濃黑影子,君子酒提著燈籠,也不過能照亮山道上的寸幾前路。
好在周遭並不是一味的死黑,時不時就會響起些蟲鳴鳥叫,提醒她並非山中唯一的活物。
那琴聲仍然斷斷續續地吸引著她。樂音飄飄遙遙,近乎和自然融為一體,是山間的清風,是夜裡的明月。
她感覺自己被撕成了兩個人,理智告訴她該往回走,情感卻讓她一探究竟。
她翻過山岩,跨過山坡,山上人踩出的小徑已經到了盡頭,前面剩下亂草、灌木和在夜裡變成一條條沉默的影子的高大樹木。
君子酒沒有停下腳步,毅然決然地足尖點地,飄然而起,穿行在樹間如履平地一般。
她想要去找彈琴的人——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突然如此執著,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做。如果錯失了這個尋找琴師的機緣,會令她悵然若失。
君子酒一路循著琴聲飄來的方向過去,有時遠了,有時近了,好像她一直在這座山裡打轉一樣。
最後,她已經在山裡走的很深了,就算點開遊戲地圖,也只是告訴她身在群山之中。
周圍不再漆黑一片,山林中漫飛著閃爍的螢火蟲,好像也是被琴聲吸引過來的一樣。
君子酒來到當初從山中密室出來時看見的那掛瀑布附近,琴聲已經隨遠處的水霧一起清晰地飄得環繞身周。
這也是她捕魚的那處山澗,瀑布撞擊水面的聲音本該十分響亮,但琴聲卻穿透了水聲,隔著很遠,都能將她引到此處。
山澗邊一處青松下,山石上放著一盞角燈,照亮了一小片區域,一個瘦削的青年正在坐那撫琴。他的姿態瀟灑,彈得超然忘我,自成一個世界。
君子酒不敢接近,只能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她不會彈琴,也不知道他彈的是什麼曲目,更對他琴曲中流露的感情一知半解。
但這琴聲蓋過了後面瀑布的轟響,不知何時山中慣有的蟲鳴鳥語都消失了,讓人覺得萬籟都虛幻靜遠,唯有這聲音滌盪心緒,在天地間呼嘯不息。
青年一曲奏畢,抬頭看了一眼眼離他不遠提著燈籠的君子酒,輕輕一笑,向她招招手。
君子酒有些遲疑地走過去,方才離得不夠近,青年又低著頭,她現在才看清對方的面目。
他並不年輕,但君子酒也不能確定對方的年紀,長得神清骨秀,披散著長髮,披一件焦蜜色的寬袍,很有藝術家的落拓不羈範兒。
他有一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在微笑的眼睛,身上的氣度恍若洞悉一切,無端給他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君子酒走到他近前,行了一禮,輕聲道:“打擾先生了,我偶聞琴音,見獵心喜,貿然尋了過來。”
青年上下打量她一番,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者是客,不必多禮,小友請坐吧。”
君子酒小心拂了拂地上厚厚一層松針,盤腿坐下,又讚道:“先生妙手,令人佩服。”
青年笑道:“在下姓裴,表字照衣,小友喚我姓名便是。”
君子酒看著他頭上浮現出的[裴照衣,Lv.???],口中說道:“裴先生技藝高超,我心中佩服,直呼姓名只怕不禮貌。”
裴照衣灑脫一笑,並不在意,又向君子酒發問:“小友聽得認真,可有什麼體悟?”
君子酒覺得有些慚愧:“我文才淺薄,聽不大懂,只覺得裴先生彈的琴好聽。”
青年眼中笑意愈盛:“‘好聽’二字便很足夠了。那些文人書生用再多筆墨來誇耀琴曲精妙,其實也不過是這個意思。”
本來還在絞盡腦汁想詞來誇他的君子酒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先生半夜在此撫琴,可有什麼心事?”
裴照衣襬了擺手:“想彈就彈了,左右深山裡除了花鳥魚蟲,無人受我煩擾。”
君子酒心想要是沒人能聽到你的琴音,那我是怎麼跟著找過來的?
隨即又聽見他接著往下說:“我途經此處,回憶起昔年故友與我松下手談,也是情難自抑。”
君子酒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先生與故友真情所繫,縱隔千里,也共享一輪明月,心意相通。”
裴照衣笑道:“我那位故友已經逝去很久了。”
君子酒差點把控不住面上的表情,只能生硬地迴轉:“是我言辭失當,請先生見諒。”
裴照衣似乎逗夠她了,面上流露出幾分滿足,君子酒差點以為自己看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