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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珍無奈,拎著木尺有些尷尬。
楠楠拽著王秀珍,就要往前面走,小腿兒使勁往前倒騰。
張老三媳婦抹抹嘴,嘖嘖出聲,“這孩子,氣性這麼大!你要叫我三奶奶,尊老懂不懂?還想打我啊?誰教的規矩?”
一臉鄙夷,直接掃視桃花,就差直接說桃花教的小孩沒規矩了。
本來桃花打算伸手把楠楠抱過來的,看到張老三媳婦這樣,索性定心坐著算賬。
屋子裡面坐了一圈兒取暖聊天的老頭老太,對厚臉皮的張老三媳婦實在是沒眼看。
平時喜歡跟她聚在一處閒磕牙的幾個,偷偷的往邊上讓讓。
“你好意思跟這麼大個小孩提尊老?你活了這麼大年紀,孫子都有了,還要跟一歲多的小孩搶吃的?你婆老太眼睛瞎掉了,我眼睛沒瞎。他們不好動手,我好動手的!”
說話的是張麗娟的大奶奶,張老三大伯的老婆,已經八十幾歲的人了,論年紀,比張老三的媽還要大。
老太太姓王,是王國慶的姑媽,是王家和張家在世年紀最大的長輩,身體還挺硬朗,現在跟著張麗娟大堂伯住著。
王姑奶奶是個小腳老太,走路不穩當,所以,平常很少出門。
每天就圈在院子裡,圈在房前屋後。
王姑奶奶早上五點起來,在家幫著帶帶重孫子,菜地裡拔拔草,張老大家房前屋後一根草都沒有。做針線已經看不見了,但是燒燒煮煮給孫媳婦幫幫忙,手腳很利索,是家裡的“寶貝”。
王姑奶奶是來老鍾雜貨鋪買毛昌紙準備燒冬至的,走到這裡已經累的不行,進來歇歇腳,正好就遇到張老三媳婦作妖。
王姑奶奶奪了王秀珍手上的木尺,衝著張老三媳婦就劈頭蓋臉抽下去,專打她的手和臉。
張老三媳婦被王姑奶奶打的滿屋子亂竄。
楠楠高興的啊啊叫,歡喜的直拍手,跺著腳給王姑奶奶鼓勁。
張老三媳婦躲閃幾下,直衝門外奔去了,王姑奶奶準備出去追她,被拉住了,手上的尺也被人搶下來了。
大家怕她小腳不穩當,再摔著了。
又有人勸他,“你年紀大了,可得當心自己。又不是年輕的時候沒打過,有什麼用?”
張老三媳婦出門的時候慌不擇路,看王姑奶奶被人抓住了,居然叉了手開始叫罵。
“為老不尊的東西,我叫你聲大媽,你居然下死力氣抽我?難怪老公死的早,都是你這個老不修的命硬,活該你當寡婦!呸!”
趕緊有人出去把張老三媳婦的嘴堵住了,王姑奶奶男人走的早,進門不到三年,就守了寡。王姑奶奶拖著兩個兒子,一個遺腹子女兒,生活十分不易。
小兒子還在抗戰的時候犧牲了。
青年喪夫、中年喪子是王姑奶奶一生的痛。
但是老太太這麼些年,不卑不亢,自己爭這一口氣,拼著命把日子過下來了。寡婦命苦,小腳寡婦命更苦,下地太難了,小腳不穩當,都是要麼跪著要麼坐著,把地裡的活兒幹完的。
馬家溝沒有人不尊重這個王姑奶奶的。
有人扶了王姑奶奶,桃花怕條凳坐不穩當,趕緊端了張椅子給王姑奶奶坐下。
王姑奶奶良久不說話,眼圈兒紅了,國強媽半摟著王姑奶奶,給她揉心口,“姑媽,你就當她放了個屁,年輕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巧不巧,今天張老三跟張老三他媽還不在。
國強媽把張老三一家都狠狠數落了一遍。
桃花趕緊把楠楠拎到一邊,佯裝在她屁股上抽了兩下。
楠楠大概也知道自己闖禍了,扯著嗓子嚎起來,黃老二老孃拉了,“桃花,楠楠還是個孩子,又沒錯,你別亂衝孩子撒氣!”
桃花根本也沒下力氣,有人來拉,作勢就停了手。
楠楠嚎了幾下,知道沒自己的事兒了,從桃花手裡溜走了。
王秀珍已經偷偷叫人去喊張麗娟了。
張老三一家都不講理,只有張麗娟能頂事,這回肯定要張麗娟“代母”來跟王姑奶奶低個頭認個錯。
楠楠看看四周,屋裡的都在忙著安慰王姑奶奶,屋外面的在數落張老三媳婦。
擦擦眼淚,反正聽不懂,自己抱著碗,繼續坐著小板凳吃豬油渣。
一邊吃,一邊豎著耳朵聽,一會兒看看屋裡,一會兒伸頭看看外面。
張麗娟是被李建文扶著過來的,結婚也有六七年了,兩個人都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