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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月沉嫁給李桓多年,但夫妻雙雙同回孃家的日子,並不多見。
外頭動靜鬧得那樣大,“死而復生”的人在家裡和老孃抱頭痛哭,這怎麼看怎麼滑稽。
薛月沉來的路上,還滿心沉浸在三叔過世的悲痛中,如今一看這出,大氣都出不勻了。
“父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薛慶治看著她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你三叔剛回來,受了些驚嚇。你去陪陪祖母和家裡姐妹,說說話……”
薛月沉蹙眉,再看一眼李桓平靜的面孔,心下就明白了。
怪不得王爺會陪她回來……
想是提前得到了訊息。
卻把她矇在鼓裡。
李桓神色平靜:“去吧。我和岳丈有話要說。”
薛月沉笑著應是,心下惻然。
李桓是個沉穩內斂的人,乍一看去,便是那謙謙君子的模樣,嘴上噙笑,神色溫柔,可他寬肩長身地往那兒一站,整個院子裡的氣氛便仿若被一層寒霜籠罩下來,瞬間凝重。
皇子天然自帶一股氣勢。
何況上京無人不知,皇帝生五子,端王是第一。
這位是長在皇帝心尖尖上的人,眾人見了,哪有不敬畏三分的。
薛慶治上前揖禮:“請王爺移步會賢堂。”
李桓平平抬手,“薛尚書請。”
“請。”
家眷都很識趣地讓到一側。
薛綏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混在人群裡,視線微垂。
李桓卻在走到她的面前時,腳步一頓。
他不動,世界便安靜下來。
眾人齊齊看過來,李桓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薛綏可以感覺來自頭頂的審視,以及那人目光裡的威壓。但李桓沒有說話,旁人也都屏住氣,不敢貿然開口。
畢竟誰都知道,薛六是要抬入端王府,侍候這位爺的人,那便是他的人。
有小片刻,周遭是沒有聲音的。
薛月沉就站在李桓旁邊,如刀刻骨,度日如年。
她強自鎮定,淡淡看了薛綏一眼,“殿下,怎麼了?”
李桓平靜地收回目光,神色淡然。
“無事。”
他負手走在前面,身姿挺拔,衣袂輕拂。
薛月沉深深看他一眼,回頭把翡翠喚到身旁,壓低聲音細細交代:
“你領六姑娘去永興坊的珍寶閣裡買一些王爺素日喜愛的糕點回來,若一會爺留下用飯,便讓她獻上,說是她的一番心意。”
翡翠屈膝應是。
剛要走,薛月沉又急忙喊住她。
“慢。”
翡翠停下腳步,等著。
好半晌才聽薛月沉幽幽嘆氣。
“告訴六姑娘,衣著潔淨素雅便好,萬不可打扮得花枝招展。殿下喜端莊持重,不喜妖冶媚俗。初初相見,莫要失了禮數,惹王爺厭煩。”
翡翠心知主子的彆扭。
一面想讓妹妹擋災,替她誕下王爺的子嗣。
另一面,又不甘心妹妹靠夫君太近,不肯輕易將夫君予人,也著實難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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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賢堂是薛府的會客堂。
因端王殿下的到訪,此刻透著一股忙碌。
十來個訓練有素的丫頭掌事,身著統一的青荷色製衣,梳著利落的髮髻,早早在門口垂首恭迎。
薛慶治將端王請進去,她們便魚貫而入,手腳麻利地將茶水點心奉到堂上,然後默默退下,半點聲音都沒有。
屏退下人,屋子裡安靜片刻。
李桓不緊不慢地低頭飲茶,姿態優雅閒適。
薛慶治在一旁偷偷察言觀色,略顯侷促。
“今日下官家醜外揚,讓殿下看笑話了。”
李桓這才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茶盞邊緣,眼裡閃過一抹笑痕。
“這雨前茶,很有些澀味。”
薛慶治見他不提薛慶修死而復生的事,想是已經得了訊息才來的,生怕他誤會自己知情不報,額上汗珠悄然冒出。
“我二弟從江州託人捎回來的新茶,想是今春的雨水不夠豐沛,這茶葉失了幾分靈氣,入不得殿下的眼。下次若有佳品,再呈殿下品鑑。”
李桓仿若未聞,突然掀唇,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尚書大人可聽說過舊陵沼的北斗七門?”
薛慶治不知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