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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姚府的路,也就沒有那麼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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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天空陰沉下來。
到半夜幾聲驚雷,瓦簷上便響起了雨聲。
嘀嗒嘀嗒的聲音伴著入眠,整個世界變得靜謐悠遠,寧靜無比,塵世喧囂都被雨幕隔絕在外。
薛綏躺在床上,將回到上京後的種種,仔細捋了一遍,好不容易有了睡意,突然聽見一道清越的簫聲。
不遠不近,悠悠揚揚,恰可入耳。
她仿若被一道電流擊中,下意識坐起,披衣起床,推開窗戶。
整個薛府都沉浸在雨夜中,簫聲消失了,如同幻覺……
小昭推門進來,“姑娘……”
二人相視一眼,薛綏朝她點點頭,示意她掌燈。
梨香院在薛府最北邊,是一個偏僻的院落,且靠近圍牆,這給了薛綏極大的便利。小昭在下面守著,薛綏輕而易舉越過圍牆,一躍而下,便看到巷子裡立著一個人影。
雨霧裡的小巷,朦朧昏暗,那人一襲白衣,面孔籠罩在雨霧裡,彷彿披著月光而來的謫仙,身上不帶武器,只一把凌穹簫懸在腰間。
“大師兄!”薛綏輕聲喊。
四目相對,透過細雨氤氳的光線,薛綏如同見到久別的親人,眼眶一熱,雙唇抿緊才沒有失態。
天樞沒有作聲。
好半晌,才衝薛綏點點頭,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大師兄永遠都板著臉,明明生得丰神俊朗,卻嚴肅得像一個小老頭,都不如他手上的“凌穹簫”來得溫柔。
但薛綏習慣了,知道他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
“這時來找我,可有什麼急事?”
又看一身他衣裳溼潤,皺眉道:“怎的也不撐一把傘?淋了雨,仔細又要頭痛了。”
天樞一語不發地看著她,靜靜立了片刻。
“師兄?”薛綏又喚他。
天樞才道:“大師父有信來,要你歸家。”
薛綏微微一驚,“我離開舊陵沼時,已與師父言明,詔使令已交……為何師父突然傳我?”
天樞道:“東宮盯上你了,多有不善。李肇此人城府極深,行事更是詭譎難測……”
頓了頓,他臉上添了幾分憂慮,聲音裹挾了雨夜的涼意。
“平安,比端王府更可怕的,是東宮。”
薛綏扯扯嘴角,微微一笑,聽罷倒是輕鬆起來。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與虎謀皮者,多為虎所傷。
她早已經為此做好準備。
“大師兄要是來勸我的,那便要失望了。你是明白我的,一條道走到黑,這輩子就活這麼一個念想,山窮水盡,也不會回頭。”
天樞道:“我不是來勸你的,我是來助你的。”
薛綏微微一怔。
看著天樞嚴肅板正的臉,一顆心忽地柔軟。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做什麼,大師兄便站在她這一邊。
她漆黑的眼睛裡閃動著幾分快活,“多謝師兄。你且放心,我會讓自己平安的。需要你的時候,會找你相助。”
天樞唇角一動,好似想笑,又被他壓了下來。
他不會笑。
薛綏從來沒有見他笑過。
他的眼睛裡好似壓了無數的心事,卻從不肯多說。
不過在舊陵沼,人人都有過去,他不說,薛綏便也不問。
歸根結底,都有心魔。
薛綏道:“人活著,總得做點什麼,不然心是空的。我喜歡現在的自己。”
天樞安靜地看著她。
近在咫尺的她。
片刻,他道:“下一步如何行事,我等你訊息。”
薛綏勾唇:“二月二十四,薛府四姑娘大婚,按部就班,普天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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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昭十三年二月二十四。
黃道吉日,宜娶嫁。
儘管薛府近來陰霾籠罩,發生了諸多不愉快的事,仍是體體面面地辦了這場婚宴。
硃紅的大門兩側,嶄新的紅對聯熠熠生輝,高掛的紅燈籠如熟透的紅柿子,一串連著一串,從府門一路綿延至內院。
薛月盈的嫁妝,更是令人咋舌。
一箱箱的綾羅綢緞,堆疊擺放,成套的金銀器皿,隨便一件都價值不菲,還有那些珍稀古玩和字畫,精緻匣盒,雕破圖風,無一不彰顯著雄厚的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