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崗南門裡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亂跑,有時候一個人跑出去一兩個月,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卻總能找回來。”
“咱這個牛海不一樣,他不是真的傻。”
幾大口酒之後,劉成河臉上的頹廢漸漸退去,坐在小板凳上沒換地方,衣服還是那身舊衣服,頭髮仍有些花白,臉上的皺紋也沒有變淺半分,整個人的氣場卻慢慢發生了變化,似乎慢慢變的年輕了起來。
脊背挺拔起來的劉成河流露出的精氣神讓人感覺他的年齡應在四十歲左右,這和秦塞的記憶完全相符。
“你叫秦塞,劉貴小時候最羨慕的人就是你和賀西風他們。”
劉成河的聲音變的有些低沉,語速比剛才快了不少,似是冰凍已久的河流剛剛恢復了水流,也恢復了些許生機,神色也變得恬淡悠閒,講話的表情和語氣像是在和老友閒聊著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鄉間野史。
“那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連續呼嘯了好幾天的北風忽的就停了,日頭升的極高,正午時分的溫暖讓人不覺得正值冬日。就在剛才我們走過的那條衚衕與主街的交叉口,無所事事的閒漢們斜靠著牆邊的草堆,懶洋洋的曬著暖兒,口中講著翻來覆去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的葷段子,討論著蔡三爺的十幾房妾室到底哪一房更值得帶進夢裡。兩個和我差不多歲數的光棍甚至還爭吵起來,一個說十二房的胸大屁股翹,睡起來肯定更過癮,另一個說十七房的腰那麼細,生來就是給人抱的……,這些個老光棍啊,生平都沒聞到過女人的味道,竟因為自己的想象推搡了幾下,你說可不可笑?”
劉成河嘴上說著可笑,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笑意。
“一個趁著天暖和剛翻完身上蝨子的閒漢忽然一聲大叫‘呔~!看箭!’
跨步擺了一個四不像的弓箭步,左拳虛握對著幾步外的一個人,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憑空捏在一起往後拉,像是射箭的樣子,接著幾個手指一鬆,嘴裡同時發出‘啾~’的一聲。站在他對面不遠處的一個人隨著這聲響,緊緊的捂住了胸口,翻起白眼緩緩的倒進了草堆,倒下後兩腿還看似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不一會兒就不動了。”
“眾人一陣大笑,那剛才還推推搡搡的兩個光棍漢也隨著眾人一起大笑,瞬間泯了恩仇。那配合這些人哈哈大笑而倒在草堆中的人就是牛海,他是整個古鎮的開心果。”
“人們都說牛海是傻子,鎮子上不管是老人小孩還是閒漢悍婦,都喜歡拿牛海尋開心,農閒時節拿他開一些不鹹不淡的玩笑,給自己帶來些許歡快,不懂事的孩子們甚至對他時有辱罵,用土坷垃遠遠的丟他。或者牛海果然是傻的,他從來都不會生氣,呵呵的笑著,和愚弄他的人一起笑。只是每到農忙時節,家裡有農活忙不過來的時候,牛海又成了人們眼中的香餑餑,‘牛海,幫忙割麥子~’,‘牛海,幫忙拉糞車~’,‘牛海,給我掰一天玉米~’。他還是呵呵的笑著,和這些既愚弄他又把他當牲口使的人一起笑。然而,這個有一萬多口人的鎮子上,有那麼為數不多的幾個講究人,他們偶爾也會關心牛海,給點吃的、用的甚至是酒,所以牛海至今沒餓死。事實上他也絕不會餓死,他那個在隔壁縣做縣尊的弟弟總是會給他一些銀子。”
說到這裡,劉成河皺了皺眉,臉上浮現出一絲生氣的表情。
“只是,無論牛海給整鎮的人做了多少事,又帶來的多少歡樂,人們仍然只是把他當傻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人們想說對方傻時,就說‘你真牛海’,‘你牛海極了’,‘你才牛海’,他變成了傻瓜的代名詞,也變成了形容人很傻的形容詞……”
長長的嘆了口氣,劉成河接著講牛海。
“當鎮上有老人去世的時候,牛海會哭,很悲痛的哭。在這個擁有兩千多戶住戶的鎮子中,不管聽說哪一戶有人去世,牛海一定會第一時間花一文錢買上一刀燒紙,去給亡人磕頭。然後留在這戶人家幫忙,幹最每人願意幹也最累的活兒。跑著報信、放爆竹、送紙人紙馬,直到去世的人入土才離開。過程中每每有死者的親人哭泣,牛海總是比他們哭的更痛。后街的老崔,沒娶上女人,更無兒無女,孤苦伶仃的,年前得了風寒也沒人知道,天冷加上生病又沒吃的,不知道啥時候死在了家裡,是人家牛海自己花了兩貫錢買了個棺材用獨輪車推到地裡埋的,你說這是多大的德啊!”
“小秦塞呀,呵呵,轉眼間你也長這麼大了,你知道不,劉貴兒小時候最羨慕的就是你了。哎~”
劉成河又長嘆了一口氣,喃喃道:
“這操蛋的世道,像牛海這樣的人,為什麼就不能有好報呢?有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