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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拓跋寔焦灼不安,代王女婿劉庫仁一籌莫展。
是日,拓跋寔找到劉庫仁,道:“姊夫!今事急矣!父王不顧兵少,竟命我妻兄歸家籌糧!如今賀訥一去不返,城中糧草將盡!姊夫道如何是好?”
庫仁一時被問住,做聲不得,半晌道:“世子以為——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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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寔道:“困獸猶鬥!既斷糧在即,不如——突圍吧?”
庫仁道:“突圍?大王病體難支,則奈何?”
“如是!我信姊夫!便請姊夫歸獨孤部籌糧,引兵來救,否則——也只好困死此間耳!”
庫仁道:“世子所言有理!事出緊急,我便不向大王告別哉!免得走漏訊息,引起城中恐慌!今夜我便縋城而出,歸上谷籌糧與兵!”
是夜劉庫仁走後,拓跋寔入代王室,見其父沉睡,乃屏退左右,至床前喚醒其父。什翼犍睜目道:“城中如何?攻守如何?”
拓跋寔道:“城中糧草將盡!窟咄連日攻城不絕,我妻兄不歸,守城卒少……恐城破……在即!”
什翼犍道:“我命汝攜妻隨汝妻兄赴賀蘭部,為何不走?”
拓跋寔憮然道:“古人云,‘宗子維城。’我為世子,豈可棄父王而走?且若不幸,使窟咄奪取盛樂,囚父王,登大位,兒臣寄居妻父家,亦恥莫大焉!君辱臣死,兒不如臣乎!”
什翼犍欣慰道:“不枉我當年圍代郡城,以屠城脅燕鳳為汝作傅,今果不失為忠義之人!只今事急矣,當奈何?”
“父王以為,窟咄來此何為?”
什翼犍沉吟道:“窟咄來此無他,覬覦大位耳!”
拓跋寔忽跪下道:“既窟咄為奪大位而來,父王今纏綿病榻,不能視事,城中甚至有流言,以為父王已不存!今父王若傳位於兒臣,兒臣以代王之身撫臨民眾,或尚可堅守城池,否則……”
什翼犍道:“汝所言有理!取我厲面刀來。”
拓跋寔心喜,乃起身,至屋一側,自牆上取下當年冉閔贈什翼犍之寶刀,回頭將刀,雙手呈上其父。什翼犍艱難坐起,接刀在手,唰的一聲拔出寶刀,厲聲道:“跪下!”
拓跋寔心頭一顫,兩腿一軟,再次跪倒在父親床前,面紅耳赤,低頭不敢仰視。什翼犍用力將寶刀按在長子肩頭,壓得拓跋寔漸漸矮下身去。
什翼犍收回寶刀,嘆道:“兒啊!汝肩膀尚弱,擔不起此副挑子!賀蘭大人為汝妻父,獨孤大人是汝姊夫,阿修汝之叔父,窟咄亦汝叔,便是他兒,亦吾王兄長子,且深孚眾望,皆汝長輩長者,汝何德何能,竟以代王凌駕其上?窟咄非能得眾者,倚苻秦為援耳!劉衛辰在平城,卻是大患!今日我在,汝姊夫、妻兄乃來援,他兒服汝為世子。我若不在,拓跋家之代國大業,便當煙消雲散!”
拓跋寔顫聲道:“父王……兒臣……非有奪位之心,請父王明察!”
什翼犍端詳著寶刀道:“若汝能退窟咄,便能折服賀蘭、獨孤二部大人,阿修本公忠,我便傳位於汝,又如何?只今圍城正急,城中縱有我已亡歿之流言,究是仰望於我!我尚在,城中便不至解體,我若傳位於汝……城中恐怕……便道我已不存,汝兩年不在國中,汝自度得人心幾何?”
拓跋寔默然。什翼犍複道:“今日我若死,汝自當繼位,然如此一來,汝能退窟咄乎?亦或猶是城破之後,大位為窟咄所奪?”說著,什翼犍收刀入鞘。
拓跋寔心裡一動,乃伸雙手舉起,示欲接過寶刀。什翼犍道:“大位在汝,無須急!我若不諱,汝登大位之後,善待汝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切記!”言罷,代王將寶刀置於世子平舉的雙手之上。
拓跋寔雙手捧刀站起,顫聲道:“今日父王若傳位兒臣,兒臣登大位,總是正位矣!不然,異日父王亡故,窟咄便道——世子幼弱,不堪主持國政!兒臣既不得眾心,窟咄今圍城已久,頗以父王已不存、兒臣不能主國政之流言,相激於城中,如是久之,兒臣恐國人不得不屈服!則異日不但父王大位不保,身命亦必有憂!窟咄常恨父王以之為南部,閒置於暑熱之雁門關內,受劉衛辰之攻,南接秦燕,彷彿三國孟達,是置其於火上烤!若天地不仁,窟咄竟破城,兒臣恐吾父子駢死,又何益哉?若父王傳位兒臣,兒臣在位,以代王之身親撫國人,總能臨陣激勵民眾,未必不能勝窟咄!”
什翼犍看著長子,目光由灰暗漸轉明亮,復坐起道:“寔兒!汝所言乃有至理!為父竟未能察也!”說著,什翼犍便取下右手拇指上綠玉扳指,將之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