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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心如死水的田明華這下終於有了絲怒意,看著自己母親眼裡有些陌生。

就算小強沒有跟著他,那也是他跟美玲的孩子,她的孫子,他媽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這一刻他腦中突然有所醒悟,這個老太太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老太太了。

那個當年在家裡窮得吃不上飯時,每天勒著褲腰帶都要讓他吃飽的母親,他發燒連夜揹著他走二十公里都要帶他看病醫治的母親。

她不再是了。

她不知何時開始就變了,是在將她接進城裡來後,美玲給她好吃好穿,每個月還給養老費時就變了。

從前他總以為是美玲性子強勢,看不慣自己母親身上一些鄉下來的毛病才會跟她不和,現在他覺得分明就是這老太太每次挑的頭。

想想她以前的一些行為,美玲沒將她掃地出門都算寬容的,而只是跟她動動嘴皮子斥責兩聲,而這些都是因為她要顧及自己,怕他在中間夾著難處。

霎時田明華覺得自己以前就是個瞎子,傻子。

這麼好的媳婦兒他沒有珍惜,而是將自己心中的那桿秤偏向了自己母親,他是多麼的愚蠢。

這個老太太就是他妻離子散,家庭破碎的罪魁禍首啊!

他此刻突然就想奔到楊美玲面前去,告訴她他醒悟了,以後不讓他媽跟著他們生活了,她能不能不要離開他,他們去復婚。

但是轉臉看著那邊正眼都不瞧自己,看見他也只是眼神冷漠掃過的女人,他腳下就像灌了鉛一樣無法邁動一步。

美玲已經徹底對他失望了,連日來的爭吵,自己那些目光短淺愚蠢的行為和話語已經讓她一忍再忍。

昨晚那些舉動,那打她的一巴掌,那番戳她心窩子的發言,是他,是他親手將這夫妻感情推向了絕境啊!

“啪!”

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在所有人的驚訝目光中,田明華走到終於肯正眼瞧他的女人面前,低頭看著她眼裡帶著眷戀與認真:

“美玲,是我對不起你,以後……”

突然有些說不出來。

儘管他們已經簽了那張離婚協議,已經不再有關係,但要說這些訣別的話,他還是無法說出口。

這是他年少時想將所有美好都給與她一人的愛人啊,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妻子,怎麼如今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喉間帶起哽咽,眼裡也攀上一股熱意,田明華抬頭望了望,終於在眼裡的淚匯聚掉落前,蠕蠕嘴唇說了一句:

“你好好照顧自己。”就轉過了身。

身後楊美玲還是一言不發,但臉上的神色複雜變幻。

終於在男人看不見的背後,她低下頭接過邵湛瑛不知何時遞給她的紙巾,快速悄悄擦了下眼角的淚。

再抬起時臉上又是那副神色如常的樣子,只是紅著的眼眶到底出賣了她。

她的心照樣很痛。

田明華到底沒準許人將那臺照相機搬走,連同店裡許多值錢的陳設也不許拿。

儘管王大芬不停地謾罵他,說他都這時候了還犯蠢,說他只知道什麼都讓著這女人,他還是不為所動。

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有楊美玲知道是以前的那個他回來了,但是已經晚了。

他們終究敗在了這一地雞毛的瑣事中,敗在了千古難題的婆媳關係中,她不想回頭去看,也不敢回頭去看。

她累了,就讓事情到此為止吧,她想放過自己,去過一過新的人生。

搬東西的人走後,楊美玲就關了照相館的門,邵湛瑛也回到了化妝店。

陳薇問了她一些下午的情況,她一五一十將所見都答了。

聽到田明華不讓人搬走照相館裡的一些東西,以及他和楊美玲那番話與態度,陳薇看著外面沉默了良久。

許久她嘆了口氣,嘴裡喃道:“蘭因絮果,造化弄人啊。”便不再有下文。

弄得邵湛瑛一臉茫然,感覺怎麼弟媳婦像看破了紅塵一樣。

趕緊跟她發誓說她敢保證她弟弟不會這樣的,她若是跟她媽吵架,她弟弟絕對幫她。

陳薇搖頭笑笑,她婆婆那性子像是會跟她吵架的人嗎?

……

楊美玲離婚的事已塵埃落定,再多的勸解安慰都需要她自己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

但看她每天都關著門,怕她心有鬱結陳薇每日還是會抽空過去看她兩趟。

不說能幫到她什麼,總不至於讓她一個人悶在家,萬一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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