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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上個廁所,病殃殃的一步一挪。這不是要過春節的節湊,而是她死了要辦喪事的節湊。外面陰天加小雨,冷風吹進來冷,於是把門關著,燒了個火,火坑旁邊準備桌子吃飯,桌子上擺滿了菜。
奶奶路過,她顫顫巍巍的,說道:“把亮關了他……看得見,節約電費哈……”
她的聲音發出來就像屋裡下雪了。
葉姐姐聽了很是尷尬,說道:“遊婆啊,這能要多少電費?正月裡……”
正月沒看見父親,他在的話更可怕。
這個家有一種奇怪的難受,我把這個家比做成一個蒸籠,它烤不死你,但你在這蒸籠裡非常難受。過年亦如是,過年更難受!
我希望大么或者伯伯能留下來過夜,不想伯伯逗趣兒的問道:“那姑爺呢?”
我很直白的說道:“姑爺就讓他回去好了。”
大么聽了哈哈一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大聲,但是眼睛都笑成縫了。
過了一會兒,姑爺語帶不高興的說道:“俺個兒回啼!”他說罷,便扭頭開門徑自去了。
那晚,伯伯大么都沒有留下來。晚上又迴歸冰冷的夜晚,感覺這個家就快要完蛋了,再也見不到下一個太陽了。如果見不到太陽了,我的思想還能存在嗎?
漸漸的,奶奶從病床上下塌了,她漸漸的恢復了精力和體力。也只有這樣,她就還不至於一個整年都在床上呻吟和謾罵著。
父親有天回來的比較早,但也是天黑之後。中央電視臺的正本頭快開始了,我很喜歡《水滸傳》,所以早早的就坐在火坑邊了。我們的火坑轉到我們那邊的堂屋裡了,那天晚上,龍哥哥、兩個表妹都在,因為明天伯伯大么還要過來的。
這個父親,一回來,就忙著在他房裡“叮叮砰砰!”
樓上發出來的聲音與堂屋電視裡的聲音極不協調,讓人沒法專心看電視。火燒的可以,黑白電視裡的正本頭開始了。
“叮叮砰砰!”
樓上總要傳來這種聲音。兩個表妹一臉疑惑,龍哥哥皺著眉頭,奶奶說道:“他咧到屋了,不曉得要敲什麼!”奶奶小聲說道,怕被聽見。
“弟兒!”父親喊我。
聽聲音不容回絕,我得上去。但還沒動,先答應聲:“麼嘚?”
“來!”
我起身,走上樓來。
“跟我遞東西!”他吩咐道。
我只得陪他,給他遞釘子。看他的神情高度興奮,又很生氣。他緊皺著眉頭,縮緊嘴巴,一雙眼睛像要吃人。我不敢吭聲,給他遞就好了。他正在自己房間裡釘窗戶。
“你喊丹丹!要她把膠布還給大舅舅!”父親對我說道。
“哦。”
我隱約有些擔憂,父親的聲音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一種強迫。
我站在樓梯口那裡,沒下去,小聲溫和的叫小表妹:“丹丹,你拿我爸爸的透明膠布沒有?我們現在要用。”
我都不好意思問。
“沒有,沒有拿。”她回答。
“哦。”
我回到父親的房間,說道:“丹丹她說她沒有拿。”
“我看到她拿的呀!白天我都看到了,你再找她要!不搞……”
後面“不搞”兩個字不排除我的記憶有誤,但父親緊縮的嘴巴,頭一偏,那種隨時誰不聽候他的命令,他就要爆發的那種暴力男的印象我卻記得清楚。
我真不知道這個家又會發生什麼?他是個神經,是個瘋子……!可我只敢在心裡面罵,我還不具備打他的底氣和勇氣。
我只得又走到樓梯那兒,我真開不了口。但為了讓父親聽見我遵照他的吩咐,還是從嘴裡擠出了一聲“丹?”我的羞恥感沒法讓我問。
“我沒有拿!”丹丹回答道。
奶奶鼻孔裡嘆氣的聲音,這裡都聽得見,無可奈何。
我重新回到父親房裡,聽後他的吩咐。
我到底還是獲得赦免了。回到堂屋裡火坑邊,我看看電視,“老虎打過了?”我知道這集是武松打虎,就沒看著。
“打過身噠,好大一隻老虎。”表妹說道。
龍哥哥站起身來,說要回去。
奶奶說道:“這麼時候了怎麼還要回去?天都黑了,明天早上媽媽還要來的。”
“不,我回去,路上看得見。”表哥說罷,開了大門。
奶奶欲站起身,龍哥哥說道:“嘎,你不起身,你個兒坐。”龍哥哥徑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