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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一般向外飛出,落在任何角落開出朵朵猩紅色的花朵。
卡爾和漢斯一起向敵人的掩體後投擲手榴彈,敵人被這驚喜驚得匆忙躲避,抑或是撲到地上臥倒。有的人沒有逃掉,破片射進內臟中,身體也被炸殘,卻又不能立即死去,最後蜷在那兒咳著血慢慢死去。
“後撤!”敵人戰略性向後撤,但是這沒有那麼簡單。弗裡施與伯恩德少尉早早的等候著,他們一看到有人跑出掩體便用槍結束他們的命運和恐懼。
“很好,他們被我們打的潰不成軍。我們也該轉移位置了。”萊施特扭頭朝躲在對面那堵爛牆後的維爾斯豎起大拇指。
但是剎那間,機槍聲驟然響起,維爾斯往向他的那一刻,他們對視的一瞬間,這個年輕而又可敬的小夥子被子彈重重地擊中,軀幹被打爛,緊接著肢體也七零八落,無力地搭在塵土飛揚的土地上。
萊施特瞳孔顫抖著,大拇指依舊在豎著。他頓時僵住了,嘴唇微張,不停地打著顫,想說點什麼,可話語被噎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口。
“萊施特!”一聲呼喊聲將他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 。這時敵方坦克不再打著機槍,而是緩緩轉動著炮塔,那一顆炮彈早就裝填好,一眨眼就向他的掩體那兒發射過來。
“你他媽的!——”
萊施特來不及擺出防禦姿勢,就被炸飛了出去。
漢斯趁機一個箭步取回了機槍,但是維爾斯的手還緊緊掛在上面.…..他心悸地試圖掰開那一隻手,卻不知怎的就是解不出來。快速地做了幾次深呼吸,稍稍冷靜下來,漢斯頭皮發麻地終於甩開了那隻手,就馬上用機槍給戰友們打掩護。
敵人們反應迅速,紛紛找地方躲避子彈,更有甚者直接溜到坦克後邊,用這銅牆鐵壁擋子彈。顯而易見,機槍也對坦克來說沒有用處。它向漢斯打出了第三發炮彈。漢斯見狀立刻拋下機槍,剛要向後撲去,就被炸在離他不遠處的炮彈衝擊波掀飛,在地上滾了四五圈。
巨響令他耳朵嗡嗡作響,周圍的一切什麼也聽不見了,他幾乎感受不到自己肉體的存在,意識也模糊不清起來,只知有一雙大手扯住了他的Y型揹帶,拖著他匆匆撤離這裡;而平時穩固的揹帶卻在這時,突兀地從腰帶上脫了鉤,那雙手的主人又轉而拉住他的肩膀,帶他離開。
菲舍爾、弗裡施和少尉也在冒著槍林彈火向後撤,此刻伯恩德甚至還在舉著手槍瘋狂地向敵人們射擊,而弗裡施還在罵罵咧咧地拉著他手臂跑路。敵兵乘勝追擊,槍聲此起彼伏,少尉忽然也沒了什麼動靜。弗裡施朝他看去,只見他滿臉痛苦,手緊捂著肚子,但是還能走得動就行。
他們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前腳剛落地,後腳卡爾也揹著漢斯與他們成功會合。萊施特不斷的咳血,伯恩德這時也癱軟地倒在一棵樹底下。他剛放開雙手,顫顫巍巍地想取出軍服內襯的繃帶包裡的繃帶,那腸子沒了手掌的掩蓋,便如同破了大洞的水桶裡的水似的傾瀉而出,伴隨著的便是血液和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殘渣。
“媽、媽媽……”
他哭了。平時氣盛的少尉狼狽不堪,整齊的金髮此刻亂糟糟的,軍帽不知道去了哪兒,聲音也變了腔,嘶啞難聽。他那哭聲細若蚊吟,再也沒有勁兒對手下計程車兵大呼小叫了。
伯恩德呆傻地望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猛烈地哆嗦著、撲哧撲哧地喘氣。他那像死人一樣慘白的額頭上冒出老大的汗珠子。而在他的肚子下面,流出的腸子正冒著熱氣,有粉紅色的,也有淡青色的。
真見鬼,媽媽、媽媽——叫什麼媽媽?好像誰沒有似的……卡爾衝了上去,蹲下將少尉的腸子拼命的往裡面塞,但是他塞回去一次,腸子就流出來一次。一旁的漢斯昏迷不醒,萊施特與弗裡施正歇息著,而菲舍爾的手飛到自己嘴上蓋著,不大一會兒就背對著他們,嘔吐起來。
伯恩德不知哪裡的力氣,用僅存的力量把向他俯著的卡爾推開了一點點,手指胡亂地摳抓著草地,好不容易碰到自己的手槍,卻再無力氣撿起和扣下扳機自殺。
他靜了幾秒,突然把頭使勁朝後一仰,後腦勺在兩個凸起的肩胛骨中間碰了一下,用沙啞刺耳、又發不出清晰音節的聲音對身前的人叫喊道:
“快讓我死掉吧!你!……你看——什——麼——呀?……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