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的鏟屎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當晚,白野就將人撒出去,自己似乎只關注了地,而疏忽了人。
他注重條例,注重法律,注重實事求是,然而,這些東西到最後,都是需要人來執行。
而作為後世之人的白野,見過太多令人作嘔的案例,使得他有意無意的避開與人打交道。
初到山陰之時,先生曾有警醒,初見李清照之時,也曾有所教誨。
如今的沈溪,再次如同當頭棒喝,點出白野的思維盲區。
各類的情報如同雪片一般,紛紛揚揚的湧入白野的書房。
送來的一頁頁紙張告訴白野,他究竟是有多麼的無知和自大。
沈溪最初報於縣衙的田畝數量達到一萬八千餘畝,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隱沒自家田產。
並且,沈家的地租一直都是最低的,不光如此,沈溪還對流民,佃戶們堅持施行青苗法,每期取息1分,比之王安石當初定的還要低,可謂活人無數。
這妥妥的愛國商人啊。
隨著越來越多的情報,白野漸漸明白自己將要面對的,究竟是何等的龐然巨物。
紹興二年,時任左相的呂頤浩創立月樁錢,以充軍資。
實質卻是橫徵於民,麴引錢,納醋錢,賣紙錢,戶長甲帖錢等等數不勝數,兩浙路,江南路更是苦不堪言。
透過紙上那些文字的簡單比劃,白野似乎都能聽到無數百姓的哭嚎和哀鳴。
貧者生子多不舉,初生便於水盆中浸殺之,兩浙路尤甚,這是怎樣的人間慘劇。
呂頤浩的確是讓朝廷增收了五六百萬貫,可這筆賬又該怎麼算呢?
處在趙構的立場,這是個能臣,對於淪陷區的百姓而言,他是賢相,可對於東南百姓來說,那無異於災難。
由於苛猛的雜稅,失田者不計其數,當地士族豪紳趁機土地兼併,大肆斂財。
靖康之難,宋廷的整個行政機構被金人打包帶走,由此,趙構新建的行政體系便充斥著大量的南方官員。
秦檜第一次拜相時主張的“南自南,北自北”,雖然得不到北地官員的支援,甚至引得趙構不喜。
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成為這些南方士紳的擁躉。
山陰最大的地主是誰?王家,也就是秦檜的妻族,秦檜的背後呢,更是佔據著大半個朝廷的南方士紳。
如今趙宋的基本盤,又恰恰就是這些人。
趙九可比不了李二,即使滅不得世家,也能壓制。
這個龐大的南方士紳集團,就彷彿是一條盤踞的黑莽,吐著信子,彌散開來的血腥,壓的白野有些喘不上氣。
哪怕夏收之時,自己的財報做的再漂亮也於事無補,甚至有可能引起新的黨爭。
一旦爭端開啟,沒有根基的自家先生和自己,無疑是十死無生。
殺還殺不得,若是逼急了,都不用虜人南下,這群人能將趙構以及剩下的北地官員,統統打包送到五國城去陪趙桓。
趙構想要保住皇位,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世上好多事都是這般,眼界見識還淺時,便如那井底之蛙抬頭望月。
當得到的資訊更多,又如一顆蜉蝣得見青天。
有的時候,無知真的是一種幸福。
趙穎透過窗,瞧著書案前神容枯槁的白野,憂心不已,她不敢也不能去打擾。
小聲的吩咐白榆,“去看看參湯熬好了沒有。”
已經兩天了,白野自從入了書房便再沒走出一步,院子裡守著一堆人,林松孫,李清照,薛弼,陸游,唐婉,鄭伯雄,陳六,阿九
趙穎端著參湯,小心的推開房門,“郎君,先喝口湯吧。”
白野點頭,接過瓷碗,目光卻依舊停留在滿桌的情報上,想要找出破局之法。
“有些鹹了。”說著就要放下瓷碗。
還未等趙穎開口,白野突然又拿起喝了一口,咂咂嘴,鹹?鹽!
鹽鐵專賣,實際上是朝廷將售賣鹽鐵的權利承包出去。
這是官商之間的一整條灰色產業。
如今朝廷自己就掌握著大量的鹽場,完全可以將這塊肥肉收回來,從承包轉為直營。
一來緩解冗員嚴重的問題,還能借機清理一批無才的恩蔭之輩。
二來更容易監管,貪就讓他們貪一點嘛,水至清則無魚。
三來也能離間官員與地方豪紳的關係。
試問,有誰願意將一塊本就在自己碗裡的肉,被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