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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貞子微微頷首,若有所思地說道:“他那溫風扇何嘗不是如此,所以要他這扇子帶進陣中,才可以解那冷氣。譬如臘月天時,遇見那極冷的風,將水吹得都成了堅冰,人也冷得瑟瑟發抖,忽遇見一陣熱氣,那水也就解化,人也就舒暢起來。到了春天,那些水被風輕輕一吹,也就解化開來。又如春夏之交,那溫風吹到人身上,人就登時睏倦,必得要受些涼氣方才舒展。所以要這扇子進陣,有此溫風,可以吹散他那種冷氣,就是這個道理。今既被他帶來,不在他山中,此事賢弟卻去盜不得,必須待傀儡賢弟到來,方才可以前去。”
河海生聽了這話,自知本領不如傀儡生高明,也就唯唯聽命,不再言語。
而在寧王府中,一塵子正悄然接近餘秀英的臥房。夜色籠罩下的王宮,顯得格外寧靜,卻又暗藏著無數的秘密與危機。一塵子如同一個神秘的幽靈,輕盈地落在餘秀英臥房的窗外,靜靜地傾聽著裡面的動靜,彷彿在等待著一個重要的時機。
只聽餘秀英悠悠地說道:“可怪我哥哥,不知時務。王守仁那裡,有那許多非常之人保護於他,他偏要與他們相鬥,眼見得一敗塗地,性命還是不保。我從前也是糊塗,只道天下人除師父而外,再沒有能人,那裡知道強中還有強中手。就便我師父今已下山,也敵不過七子十三生他們一眾非常之人。別人的本領我卻不曾經驗,就是那傀儡生從前來救徐鳴皋的時候,我雖將天羅地網前去拿他,他卻毫不懼怕。不但拿他不住,被他逃走,末後我反上了他的詭計,將徐鳴皋帶出宮門,我只落得白費心機,徒然失身於人,也不能遂我之願。昨者聞得徐鳴皋陷入非非陣內,近來又不知他性命如何,好叫我無法可想。可笑我師父,也要叫我前去幫他擺陣。如此看來,我師父也是逆天行事。”說罷,又嘆了兩口氣,那嘆息聲彷彿深秋的落葉,帶著無盡的惆悵與無奈。
一塵子在暗中聽得清楚,心中暗想:“可見女人還是隨夫的心重。徐鳴皋不過與她三五日的夫妻,她就時刻不忘,連哥哥、師父都怨恨起來了。”他心中一喜,決定如此如此,去說她一番,或許她可以將那光明鏡送與自己。主意已定,他輕輕推開門,如同幽靈般飄進房中。
餘秀英正與她兩個丫鬟拿雲、捉月在那裡談論,忽見房外走進一人,也是道家裝束,心中便吃一驚,當下喝道:“你是何人,膽敢到此何故?”
一塵子不慌不忙,微笑著說道:“小姐勿庸驚慌,本師系是徐鳴皋相煩前來送信,望小姐前去搭救他性命。”
餘秀英一聽,登時面上羞得通紅,猶如天邊的晚霞般豔麗,強顏怒道:“徐鳴皋是誰?我又與他毫無瓜葛,為什麼他要求救於我?你可快快出去,不要惹了我性子。我若反轉臉來,可不認得你的。”
一塵子暗道:“她這反唇相譏到也好笑,我若不給他個真情實據,她還要抵賴無因。”於是又說道:“小姐,你莫要強辯,可記得結十世姻緣時乎?若問本師何人,傀儡生系與本師的至好朋友,本師便是一塵子是也。今者實不相瞞,是前來奉借一物。本要暗中盜取,只因方才聽得小姐大有改邪歸正之心,而且念徐鳴皋不置,本師是徐鳴皋的師伯,因小姐與徐鳴皋尚有夫妻之情,所以才現身進來,說是徐鳴皋特煩本師前來求救。小姐,你若念徐鳴皋之情,他今雖陷在陣中,尚無性命之虞,也無須小姐前去救得。但小姐這裡有一寶物,只須將此物交給本師,徐鳴皋便可救出,將來還可與小姐終身團圓。雖徐鳴皋剛強不屈,他不過是不降宸濠,並非忍棄小姐。小姐若有心於徐鳴皋,即將所借之物交出一用,否則本師卻也不敢勉強,本師自有妙法盜取。那時可不要怪本師不做美滿人情,還得小姐三思為是。”
餘秀英聽了一塵子這番話,心中暗自思索:“我的心事。卻全被他知道。但是他雖如此說,我卻從未見過他,何能以他所說為憑?又不知他向我所借何物。他若果真可令我與徐鳴皋結那十世姻緣,我一身骨肉皆是徐鳴皋的,又何惜身外之物?不必說一件,就便全行與他,只要將他救出來,又何嘗不可?若是他故意拿這話來騙我,我將寶物交付與他,我豈不受了他騙?若不將寶物借與他,萬一徐鳴皋竟陷在陣內,性命難保,不又誤了我終身大事?”她左思右想,實在難以決斷。
一塵子見她沉吟不語,已知道她的心事,因又說道:“小姐莫非見疑本師麼?若果見疑本師,是不難。本師還有一言,可為小姐設一計策,管使小姐兩面俱到:既不見罪於寧王,又不漠視於鳴皋,將來大功告成,本師包管你個月圓鏡合。但不知小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