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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過後,黃大夫算是累癱在了於十三懷裡,被於十三拖去外間軟榻上休息了,楊行遠也便由錢昭管著了。
按照黃大夫的指導,銀針一根根撤下,不少重要關節處的銀針已然隱隱泛著黑光。
楊行遠被扶坐起來,隨著錢昭將他頭頂最後一根銀針拔出,楊行遠頃刻間便又是一咳,一大口泛黑的汙血被吐了出來。
這一口血出了,楊行遠竟然是隱隱恢復了意識,眼睛睜開一條縫,嘴巴也喃喃發著些聲響。
錢昭沒有去聽楊行遠要說什麼,倒是用棉布將他嘴邊的血跡擦乾淨,再直直將他放倒在床上。
“無需多言,此刻需要休息。”
這一系列動作倒也算得上有些粗魯,不過楊行遠確實是乖乖閉上了嘴,不再試圖說什麼。
兩個時辰過後,喚醒楊行遠的,則是那一碗味道濃郁的湯藥。
百年老山參的味道也是在提醒楊行遠,他已然是在吊命的階段了。
“朕還有多久?”
這一問,那遞湯藥的黃大夫都是被嚇得虎軀一震了。
倒是錢昭來接了這話,
“盡人事,聽天命。”
這話一聽,楊行遠竟是笑了,憋了一口氣,就將那湯藥灌進了嘴裡。
那老山參的味道很濃,進了胃裡,只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這或許也不是什麼好事。山參只不過是榨乾這軀體的最後幾分氣力罷了。
皇后蕭姸聽聞送了湯藥進去,也是快步衝進了屋裡。
屋裡血腥氣配著湯藥的味道,倒是讓蕭姸內心湧起了濃烈的擔憂。看到了楊行遠清醒了,倒是泛出來幾點淚花。
“錢昭,你們先出去,我同皇后說會兒話。”
錢昭和黃大夫對視一眼,“最多一刻鐘。”
楊行遠也是難得聽見這樣命令一般的口吻,也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屋內只剩皇后,她便直接坐在了楊行遠床邊。
楊行遠盯著蕭姸的臉看著,那鬢邊竟然也是蹦出幾絲銀髮,眼尾也有細紋了。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總歸是老了,都老了,都不似少年那般了。
楊行遠轉過眼神,伸手就往那床榻角落伸去。
厚厚的明黃色的被子掀起,露出一個暗格。
楊行遠伸手從那暗格裡掏出來一枚私印,放在掌心就這樣向蕭姸伸去。
蕭姸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物件有些沒反應過來。
楊行遠又是抬了抬手臂,示意自己快要沒勁兒了,蕭姸這才從他手裡接過那印章。
在許多時候,皇帝本人的私印可以說是堪比一國玉璽的存在。
就在蕭姸的注視下,他使勁兒從自己身上寢衣的衣襬上撕扯下來一塊布。咬破了手指便開始寫著。
“朕欲傳大位於禮王楊盈。眾臣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悉心輔弼,同扶社稷。”
寫到中途,楊行遠還又咬了一口,免得那血竭了,寫字模糊。
落款名字寫完,他還將那塊碎布拿在手裡揚了一把,確保乾透了才遞給皇后。
殊不知此時的蕭姸,已在無聲無息之中淚流滿面,臉上的脂粉都花了。
“哭什麼?這不是還好好的嗎?”楊行遠表情倒是輕鬆著呢。
這邊還沒來得及再說幾句體己話,錢昭就敲門了,想來也是來催促皇后離開的,楊行遠現在的身體就是需要多靜止休息。
蕭姸將那血詔和絲印收進了袖子裡,擦拭著眼淚便離開了,甚至告退的話都沒說。
蕭姸出了門,裡面的楊行遠倒是沒有安安靜靜地休息,反而是喊起了錢昭。
他的聲音著實不算大,但反覆叫過幾聲,門外的人還是聽見了,多少帶了些脾氣,快步走進來打算瞧瞧楊行遠不休息又想搞些什麼事兒來。
瞧見錢昭的表情,他馬上便說出了口,止住了錢昭的惱怒。
“扶朕去一趟書房吧,朕要寫一封詔書。”
皇帝的許多詔書其實是不用他親筆寫的,只需要通知到底下人擬好,他只需核好籤章即可。
錢昭一聽,也是欲言又止。
寧遠舟此時也已經等在門外,他便轉頭先去告知寧遠舟。
“陛下要寫詔書。”
無需多言其他,只這幾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
寢宮的護衛向內收縮,六道堂天道的人,則是圍在了書房外圍,將這小小一間屋子圍得密不透風。
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