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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直到有一天,陌生人的一句問候闖進她的生活,她沒有想到,自己這樣輕易地崩塌了。
“還能怎麼辦呢?能求的親戚朋友都求到不來往了,我已經不去想借的那些利滾利的債要怎麼還了,要是他不行了,我就隨他去。只是留下我女兒自己,怪可憐的。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這樣活著。我有的時候,我……”
她害怕地捂住嘴,但是腦海裡另一個聲音催促她繼續把所有可怕的念頭都講出來。她看看院子裡懂事地洗著床單的女兒,確保她聽不見之後,才小聲說:
“我竟然,我真是瘋了,我想吃飯的時候給飯裡放點東西,我們全家,就無聲無息睡著了……我怎麼會這樣想呢?”
帕西瓦爾想安慰她,可是又覺得無論說什麼都顯得自己虛偽。
想象一下吧,帕西瓦爾沉重地說:“哦,女士,你是一位母親,你的孩子需要你,你無論如何不能尋短見。”
(潛臺詞是,先不要在意你孩子的教育或者更長遠的問題。你要先活著,即便你之後要還數不清的高利貸,要花錢給丈夫送葬,很可能連現在的小房子也一併失去。
在男性方面你要面臨來自貧民窟其他醉鬼、賭徒、色狼的威脅,在女性方面你要接受左鄰右舍對寡婦剋夫、寡婦不守貞德去偷人、或再嫁的謠傳非議。
最可怕的是,你的女兒和你一樣也要遭到這些,惡劣的環境在針對女性時,並不憐憫她們的年齡。)
或者再這樣想:帕西瓦爾樂觀地說:“沒關係的,終結之末教會或者其他非官方的組織將幫助你們,終結之末很照顧孤兒,教會孤兒福利院也很不錯,我就是在那長大的。”
(潛臺詞是,要麼你加入拯救站街女郎的藍燈互助會,或者類似的組織,但你真的願意成為站街女郎?
我能進那個福利院,是因為我父母都曾經是應急行動組的,因公犧牲,你是什麼身份呢?或者,你準備好自己馬上去死,讓女兒成為孤兒了嗎?)
在不能真正解決對方關乎生死存亡的燃眉之急時,帕西瓦爾不願意講任何不切實際的空話或者畫大餅,如果他真這麼講了,那他簡直是虛偽本偽無疑。
維羅妮卡輕輕拍拍這位妻子,這位母親。她眼神迷惘著,慢慢的,這雙眼睛又放亮了,看著帕西瓦爾的方向,但帕西瓦爾知道,她是在看遙遠時光之前的某一天和某一個人。
“我這些日子總是做夢,夢見我第一回見他的那個光景。他的那些肌肉,結實的好像一堵牆。他穿著一件藍色的背心,站在船上,氣勢比他背後的大海還要健壯、寬闊。鵜鶘成群結隊被他訓練的跟什麼似的,來了條鯊魚也敢鬥上一鬥。我,我就像一條魚,被他俘獲了。”
她一邊輕輕地把丈夫的床單抻平,一邊幫他順氣,好減少他氣管裡的呼嚕聲。
“你道我是個懶婆娘?這些床單已經換過不知道多少遍,家裡所有能給他換的都換過了,全被血漬沾滿變成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了。”她說著,忍不住用短了一節的袖口擦擦臉,隱忍的抽泣從袖子後邊穿出來。
“別,您先別灰心,我們要先聽聽醫生的看法吧,這樣,如果能治好,我們出錢幫您。”維羅妮卡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這樣講會不會引發對方的厭惡。
“喂,別這麼好心,你哪有錢?”勞埃小聲提醒,帕西瓦爾趕快拍拍它的頭,怕別人發現。
帕西瓦爾無聲的看著那奄奄一息的病人,突然想到了一些他之前怎麼也不會想到的東西。
我,我來自哪裡又如何?我現在就在這,這的每個人,都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他們是活生生的人。最無奈的是,這樣的人是數量最多的,他們從各個方面都牢牢佔據社會最底層的位置。
可笑帕西瓦爾一個異界人士,都能夠在同類受苦時感到難過同情。帝國的貴族老爺們會在意低賤物種的死活嗎?他們高高在上時只在意與自己一樣光鮮的、高雅的、尊貴的動物,這才是同類。
但是,現在他們似乎不得不在意了。
帕西瓦爾靈光一現:“等等,我知道了,這個病很可能可以給醫院作為初始病歷研究,如果是疑似傳染病,醫院不會坐視不理的。那些腦滿腸肥的上層人士也不會希望疾病傳到自己身上,我這就去打聽一下。即便沒有傳染性,哪怕給這位先生做一個檢查也是很好的嘛。”
他急匆匆地衝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