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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一夥孫子輩們看過王家奶奶的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玉蘭正坐在院子裡淘洗尿布,聽見裡面有動靜,連忙起身進屋去看。只見王家奶奶突然清醒,想必是口渴了,便拍打著炕頭喚人。玉蘭忙把耳朵貼近王家奶奶的嘴邊,聽見王家奶奶張著嘴吃力地說著,“渴了,水。”玉蘭情急之下,趕忙往杯子裡添了點熱水兌溫,先自己試了試溫度,拿著勺子小心翼翼地灌進王家奶奶嘴裡,嘴角邊溢位的水滲進了脖子裡圍著的圍簾上。王家奶奶看起來有了點精神,一連吐嚥了好幾勺。玉蘭邊喂邊問:“媽,你想吃點啥嗎?我給你熬點小米稀飯,還是你想吃點爛面片片?”王家奶奶瞪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用沙啞微弱的聲音回應,“爛面飯。”
燕燕聞聲走進來,驚奇地問道:“我奶奶能說出話來咧!”她走近炕頭,看到王家奶奶呆呆地瞅著天花板,眼睛上糊得那層像霧膜的東西今天沒有了,泛青的嘴唇也暗淡了一些。玉蘭把水杯遞給燕燕說:“我咋看你奶奶今兒個這情況可能是迴光返照,說是想吃點爛面飯,哪怕給她囤路糧呢。你坐到跟前看著,讓我揉一筷頭面給組點。”
玉蘭正要出門,又想起了啥,轉身走到炕邊,手伸進王家奶奶的屁股底下,輕輕地抽出淋溼的一塊尿布。在炕堖裡取了一塊乾淨的尿布上炕給王家奶奶換上。那姿勢完全像是個母親給自己的孩子換尿布。自從王家奶奶下不了炕,大小便也就沒有了意識。說來也怪,雖不吃不喝卻時不時有點兒尿液滲出來。按村裡老一輩媳婦子的說法,那是人走到最後,硬是要把身上那點血水耗乾耗淨呢。秀榮和玉蘭便把王家奶奶之前穿過的舊線衣線褲裁剪了當尿布墊在屁股底下。到了任人擺佈的地步,王家奶奶目光呆滯沒有了一點兒羞臉。玉蘭一回來,這些活都換成她一手包辦。玉蘭換得更勤謹,滲指甲蓋大小點的溼印漬,她都要換下來及時淘洗乾淨。
王家奶奶上半身穿戴的都是平日裡她捨不得穿的新衣裳。玉蘭回來翻箱倒櫃地把她平日裡捨不得穿的衣服都翻了出來,除了身上穿的,其餘都拿王家奶奶那塊黑色的四方頭巾包裹著。王家奶奶的衣服樣式都是老古時的碎腳女人穿的偏襟子衣服,現如今鮮有人這樣穿戴了。下半身墊了一層薄薄的棉花褥子。為了方便換尿布,只穿著貼身的線褲。玉蘭生怕長時間躺著下半身壓爛或悟出褥瘡,每隔一段時間就給王家奶奶翻個身,把手搓熱乎在後背脊樑骨處撫摸一會兒。她還每隔幾天給王家奶奶用熱乎的毛巾擦洗身上,用手指當梳子順著頭皮梳頭髮。玉蘭總是心疼不已地念叨,“媽,你看你恓惶著,吃不上五穀,光剩哈一把皮包骨頭咧。”
前幾天熊家老婆過來看望王家奶奶。看到玉蘭如此用心地照顧王家奶奶,她忍不住在秀榮跟前感慨,“你們燕燕她奶奶還是個有福人,一輩子沒啥大疾大病,臨了臨了,女兒又當個碎娃娃一樣服侍。你們他大娘恁是個細祥人,把她老媽真個伺候得好!”
秀榮也是看在眼裡,不由得附和說:“我姐姐恁真個是個孝子!換成我們哪個人都沒有恁耐心。誰家癱炕上的老人房裡沒有一股子臭哄哄的臊氣味道。我們她奶奶你看啥,我姐姐給擦洗得乾乾淨淨的。停停給換洗尿布著呢,滲一點子都害怕把她老媽捂著難受咧。恁可真個!”
玉蘭在廚房裡一邊給王家奶奶做飯一邊思忖,“存生兩口子沒在家裡,不行吃點飯咧要把他大舅叫過來呢。看著這樣子,突然一哈子想吃想喝,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迴光返照,萬一一口氣緩不過來要嚥氣,身邊連個穿老衣的人都來不及叫。我一個當女子的,畢竟是個外人,還不能守到跟前。趕緊組成我給喂,讓燕燕去把他大舅叫過來。”
王家奶奶喝夠了水,擺手示意燕燕不要了。閉著眼睛迷糊了一會兒,又催著燕燕看玉蘭給她把飯做好了沒有。燕燕起身在廚房裡轉了一圈,回到王家奶奶跟前哄道:“面下到鍋裡咧,馬上湊端來咧。”正說著玉蘭端著飯碗進來了。王家奶奶掙扎著示意想起身吃麵,玉蘭和燕燕一起往身後墊了兩個枕頭,燕燕像抱一個毫無支撐力的軟骨人一樣,讓王家奶奶把身子依偎在自己懷裡。玉蘭拿勺子把麵條搗碎,湯飯一起放嘴邊吹涼喂進王家奶奶嘴裡。王家奶奶一副餓得迫不及待的樣子,飯到嘴裡似乎來不及咀嚼,順著脖頸一股腦就吞嚥了下去。燕燕看王家奶奶狼吐虎咽的吃相,臉色似乎也活泛起來有了血色,心裡也七上八下起來,不由得也想起迴光返照這個話來。她依然清晰地記得,熊家老漢嚥氣的前一天,她和秀榮去探望,熊家老漢正是這樣狼吞虎嚥地吃他平日裡最喜歡吃的攪團。她們回家的路上,秀榮悲傷無奈地哀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