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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塬上透著清冷,灰濛濛一片毫無生機,凜冽的寒風吹著哨聲刮過塬頭,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細小的柳樹枝丫被橫空剪斷,地裡沒有揭掉的塑膠薄膜隨風起舞,掛在左搖右擺的樹梢上“刺啦刺啦”的作響。靠在麥草垛旁邊的玉米杆被吹倒,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幸虧麥草垛和胡麻柴垛上面蓋著一層厚厚的泥巴,不然,這麼大的風準把麥草吹走。存生提籠撿地上的樹枝,這些幹樹枝耐燒,燒鍋、架爐子、填炕都是好材料,存生頭上捂著一頂軍綠色翻毛棉帽子,身穿軍綠色的長大衣,本來他想著不穿大衣了出去撿柴一會兒就走熱了,王家奶奶硬是取出大衣外套讓穿上,說是寒風刺骨,三單不抵一棉,年輕人不穿暖和,冷風進到骨頭裡,上點年紀吹風下雨關節骨頭疼。路邊的草叢,田埂邊的角落,到處是細碎的樹枝和雜草,存生撿滿一籠回家倒下,揹著揹簍又出門了。王家奶奶在炕上邊拆毛衣邊纏毛線,不時的向窗外望去,爐子上的水燒熱了,冒著熱氣嗚嗚作響,風吹著山牆的牛皮紙來回顫動,她唸叨著,
“這麼冷的天氣,風把人都能卷跑,兩個女子在學校不知道冷不冷?唉!造孽的上個學大人娃娃不得消停,這麼冷的天……估計明天又是風攪雪”。
二年級的教室裡,燕燕頭上的圍巾還包裹在脖子裡,二三十個人的教室,前後各有一個用泥砌成的土爐子,煤塊壘出了爐面,紫色的火焰噗噗的燃著。牆後面的一塊玻璃碎了巴掌大的窟窿,老師用一個厚紙箱子擋著,風還是從窟窿眼裡吹進來,剛好吹到燕燕坐的地方,她感覺頭皮冷颼颼的,不時的拉起圍巾蓋在頭頂,腳支在凳子後面凍麻了,她在地上不停地輕輕踩踏,這樣腳能暖活一點,好不容易支撐到下課,同學們一擁而上,大點的孩子把火爐圍的水洩不通,旁邊最多站四五個人,其餘的手從其他人的腰間塞進去烤火,有的同學在桌子前上下跳起來跺腳,不一會兒教室裡塵土飛揚。燕燕的臉凍得緋紅,一邊跺腳一邊啃著早上從家裡帶來的黑麵饅頭,饅頭中間能看見亮晶晶的冰粉。一陣沖鼻的焦味散開,原來毛五軍出門去廁所前,把一塊饃饃直接放到了明火上烤,饃饃表面燒焦了,他進門一把撿起饃饃,來回在手心翻騰,穿著的一雙布鞋鞋頭打磨的泛白,腳趾頭隨著跳動在裡面翻來覆去,隨時有可能鑽出鞋頭。毛五軍和王小軍是班上年紀最大的,每當回答不上來問題,李老師經常罵他們,“留了一兩年了升不了級,年年留級,陪走了多少個沒你們年紀大的學生?坐二年級來養老來了,就打算蹲二年級到老去,班渣子!”
他們兩個個頭也高,其他同學都怕他們倆,尤其是毛五軍,他頭戴一頂發黃的軍帽,身上的軍綠衣服已經泛黃,只有胳膊肘下方一塊有點綠色,兩個袖口黑油油的發光,馬海平湊到他跟前烤火,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拉開馬海平,頭一偏斜眼一瞪,
“唉,你眼窩瞎了嗎?沒看你爺在這兒?是不是想站火上考個美呢?來來來,我直接把你送進去”,說著起身準備抱馬海平,旁邊的同學哈哈大笑起來,馬海平身子趕緊往後一縮,盯著毛五軍看了看,轉身走開了。毛五軍搬來一個凳子,抬腿在火邊烤鞋,饃饃放在旁邊,他邊烤邊吃著烤熱的部分。燕燕憋著尿等到最後一節課,放學了,一出校門口隊伍散開,燕燕趕緊找一個避風的角落脫褲子尿尿,腰間綁棉褲的布繩系成了死結,她越拽越緊,尿憋的屁股和腿來回擺動,她喊來小燕,小燕用嘴巴解開繩結,脫下褲子還沒有蹲穩當,就感覺屁股後面一陣熱乎乎,褲腰又被尿溼了一大片,提上褲子貼著腰冰冷難受。燕燕拉著小燕一路狂奔回家,風吹的方向正好推趕著她們,一進門燕燕就脫鞋上熱炕,屁股平躺著捂尿溼的褲腰,貓吖端來冒著熱氣的黃米乾飯,見燕燕窩在被窩裡,便說,
“是不是褲腰又尿溼了?你這麼大的人了,還不如人家小燕,上一週就有兩三次把褲腰尿溼,憋尿的毛病怎麼就是改不掉?”
燕燕用被子捂著頭,在裡面偷著笑,說,
“我想著能憋到放學,我們教室離廁所遠,冷的不想出教室嘛”,
“看把人懶成啥樣了,活人還能叫尿憋死,脫下來我看尿溼了多少,你那樣捂得捂到什麼時候,脫下來我放爐子旁邊一會兒就烤乾了,以後不許再憋尿,憋出毛病怎麼辦?”
貓吖拿著棉褲在火爐邊翻轉著烤,燕燕蓋著被子光屁股爬在炕上,碗擱在下巴旁邊吃飯,她最不愛吃黃米乾飯了,就著鹹蘿蔔乾挑揀著吃裡面的洋芋塊,小燕趴在炕桌上,嘴巴擱在碗邊用筷子往嘴巴里刨,王家奶奶說,
“這三個娃就屬燕燕尖饞食,瘦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