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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燕三個看來,熊家渠的年味比白家窪熱鬧多了。這個莊裡的人都愛熱鬧,不管自家的日子好歹,莊戶人年年都熱衷於敬神耍社火,隔一兩年還自發組織一班戲子匠,吹拉彈唱都是自己莊裡的人。只要二胡支嘎嘎響起,老人娃娃都能跟著哼唱一兩句,社火遊莊時說的順口溜,秦腔裡的經典名句,還有他們自編自導傳唱的段子。每天下午吃罷飯,鑼鼓聲就在澇壩邊上咚咚嗆嗆的響起,不一會兒周圍就圍滿了爭相鬥鼓敲鑼的人。任何時候,澇壩畔像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臨時集會點,滿架塬上的稀罕離奇事兒都能從這裡打探到。澇壩畔這個地方自然也成了熊渠莊裡的是非窩窩,莊裡誰家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從這些人的嘴裡都能添油加醋的胡編排成一集有板有眼的劇情。除了在澇壩畔湊熱鬧拉是非,各家裡的麻將自樂班也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家裡的炕桌等等只要是四方四正的桌子都被臨時當成了麻將桌。莊裡愛打麻將的人鼻子堪比狗鼻子,也就那麼幾家子有麻將的人家,只要麻將擺上桌子,轉不到一圈的功夫,湊熱鬧趕場子的就陸陸續續登門了。
這不!熊家老媽家狹長的窯洞裡,貓吖和秀梅一幫子大人在地上的八仙桌上打麻將,旁邊圍觀的人都垂手駐足觀看,時不時的插一兩句嘴,只聽得麻將牌敲打在桌子上的“哐當”聲,只要有個人胡牌推倒,立馬就像炸開了鍋一樣放大嗓門的一邊說笑一邊整理麻將,圍觀者興奮的評說著自己的見解,似乎比打麻將的人還激動。貓吖家燕燕三個,秀梅家莉莉三個都沒有跟著他們的父親回家照門。這一幫小孩圍坐在炕上玩紙牌,在勇紅的帶領下,他們也學會了很多新鮮的玩法,除了早就會的“五八王”、“捉王八”、“打紅四”、“迷竹竿”這些,他們還學會了“炸金花”、“鬥地主”、“推點子”等幾個新的花樣,只是大人們不允許他們拿自己的年錢賭來玩,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興趣。他們拿花生豆當籌碼來鬥輸贏,熊家老媽坐在炕頭上給他們當裁判,炕上的緊張程度完全不輸地上大人們正兒八經掏錢玩。顏龍旁邊的花生豆眼見就玩完了,他牙齒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神情緊張的盯著眼前的牌,手心都捏出了汗。熊家老媽坐在他旁邊,假裝刨油布上的渣子,隨手把自己的一把花生放在了顏龍旁邊。坐在旁邊的燕燕發現了也不做聲,咧著嘴朝熊家老媽擠了擠眼睛。她知道顏龍有個“輸不起”的毛病,不管玩什麼,只要是輸了總是習慣於小眼睛一擠,一顆豆大的眼淚就流下來,然後咧著嘴無聲的哭泣,別人問話他也不搭理。年紀最小的好強在幾個人面前晃來晃去,隨手亂抓他們各自門前的花生,嚴重擾亂了炕上的秩序。熊家老媽一把抱在懷裡,不時拿出牛尾巴做得趕蚊蠅的鞭子嚇唬他。秋霞坐在熊家老媽旁邊,她們兩個一邊聊天,幫著一起維持炕上一片混亂的秩序。她的兒子陽陽坐在電視機跟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看,只要一轉頭,秋霞連忙把剝好皮的瓜子仁塞進他嘴裡,稍有怠慢,陽陽便橫眉冷對,攥緊垂頭在她的腰間一垂頭。坐在火爐邊上熬罐罐茶的熊家老爹看不下去了,嘆了一口氣輕聲說:“唉!秋霞,不敢把娃娃像那麼樣慣,那就把娃娃害了,人都說三歲上看老。這個都快五歲的人了,能明白些人事了。”秋霞笑呵呵的看著熊家老爹說:“有啥辦法呢外爺!他這個碎先人打小六脾氣犟,一不稱心就給我睡地上連滾帶爬,頓不頓就給我往牆上撞,把我嚇了個病著呢!他爸爸只要晚上一回來,一直在肩膀上架著呢,上個廁所都不得安寧”,熊家老媽趕緊插話說:“娃娃都那麼個!那是還小不懂事,等再過幾年大一點就好了,啥都有個過程,像你二舅家的勇勇,那小時候誰見了不害怕?多大了還在人吃飯的桌子上屙屎尿尿,他娃的溝蛋子也沒少挨你二舅的棍棒,咋打不長記性麼!現在大了你給說他還不承認。呵呵!你再不要聽你外爺老古時的說法了”。熊家老爹也沒多說,給他的旱菸鍋嘴裡添滿煙,擦根火柴點著叭叭的抽了起來,他盤腿坐在炕邊上,眼睛盯著對面的一張十大元帥相框,一邊捋著他那花白的長鬍須。他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秋霞她媽的音容笑貌……
秋霞媽歿了半年後,秋霞爸在別人的撮合下又娶了河道里死了丈夫的一個寡婦,雖說是有個兒子,男方家裡為了留後硬是讓她淨身出戶了。這對秋霞爸來說剛是個好茬口,畢竟多帶一個孩子就要多出一口人的繳消,而且秋霞和張龍從小也被慣養的脾性不好,本來就容不下娶進門的女人,更何況如果再帶個“累贅”來,一家人的關係更是不好相處了。在秋霞後媽的操持下,這個家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氣息,熊家老爹和熊家老媽聽說後也舒了一口氣,他們最大的顧慮就是怕秋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