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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裡上了年紀的幾個老漢,靠著牆壁隨便一蹲,一邊冒著老漢煙,一邊悠悠地拉瓜著閒。有人扎堆曬太陽的地方,就能看見五隊的常有理,任何時候手都捅在寬大的袖口裡,靸踏著一雙破爛的棉窩窩,見誰說話他就朝人笑嘻嘻地豎起大拇指。誰人不說常有理的日子最好過!日子過得破煩的女人們,有時濁氣一肚子沒處發洩,脫口而出就是:“這他媽的,人活一世頗求煩事情咋這麼多!啥時候讓我也把常有理的日子過幾天,一天瓜娃實道吃飽穿暖慫心不操還美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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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生也學著別人的樣子給水窖裡撒了些白灰。牲口飲水都是喝水窖裡的水,如今牛價見天地飆升,隨便養一頭牛到年底一倒手不掙個兩三千,那可不是一筆小收入。他要往水缸裡也要撒被貓吖罵了一頓:“我把你個二求貨!快再不要跟上瘋子揚土羞猴咧!這個人還越老越愛命了,人家閻王爺真的要你命的話,早上的時辰保證叫你拖不到晌午。那是個啥病毒啥,還不是瘟黃爺作亂呢,這幾年的雞瘟、牛瘟就沒斷過,人都傳道的歡,也沒見咱們塬上死了幾個牲口。那還不是看,都是人嚇人著呢,該死的等不到……”
存生沒等貓吖說完就打斷她的話說:“我說你這個人,嘴就犟了一輩子,話不是那麼個說的,你看新聞上爆出來醫院裡躺了多少?醫生給人看病都從頭到腳裹得嚴嚴的,聽說比雞瘟牛瘟傳染性還強,這主要是人和人傳染,要人命的!”
貓吖不耐煩了,“嘖嘖嘖”地砸吧著嘴說:“你快夾緊!新聞上天天報著這打仗那打仗著呢,沒見咱們這兒冒點火星子。離了十萬八千里,與咱們有啥求不想幹?你快把你水窖裡撒點對了。淡吃蘿蔔閒操得心,有那閒心了去吧你媽看幹,這幾天端給的飯都沒咋動彈,咋端去又端回來了。我咋看著老婆子臉上黑啵唧唧的,眼窩子啥時候踏陷進去了啥!往年天氣一冷這不合適那不受殷嚎叫著讓給她叫貴平買藥掛針,今年個到這會了咋安穩地沒折騰人。”
存生二話沒說撂下石灰就進了王家奶奶房裡,燕燕聽出來貓吖的弦外之音頓時緊張起來,她也跟了進來。王家奶奶還像往常一樣側著身子呼嚕嚕地眯著眼睛似睡非睡地打著盹。存生站在炕頭邊上盯著王家奶奶的臉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出來,王家奶奶絲毫沒有發覺有人進出。貓吖問存生看出啥眉眼來了沒有,存生搖著頭說:“那還不是你妖精!人老了那就那樣子,臉上沒有肉了,皮和骨頭突出來了看著。那麼大的年齡了,吸收不好吃手就不行了。燕燕一陣到他五大那拿點食母生讓吃上。”
貓吖不相信存生的話,她覺得王家奶奶的今年冬天的臉勢不好。熊家老爹臨終的前幾個月就是那樣的臉勢,細看臉上莫名地叫人害怕,就是老人常說的死相出來了。她問燕燕看王家奶奶的臉和往常相比一樣嗎。燕燕又跑去看了一回,就覺得人消受了,臉上骨頭突出來了,手背上的皮鬆了。除了不太喊叫著叫給她看病,很少聽見呻喚再沒發現有啥異樣。貓吖聽著存生爺倆都是那樣說,嘴上沒有再狡辯,心裡卻掠過一絲不好的預兆。
整整一個冬天,王家奶奶都沒有喊叫著身體哪裡不舒服要吃藥掛針,就連腿也沒有啥不適的反應。偶爾喊燕燕給她改摻一回,特意安頓把改摻過的饅頭多撇點丟到大門外面。王家奶奶坐在炕邊透過窗戶看著燕燕端出去倒水撇饃饃,她就在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陰魂不散了還給!快吃飽喝好走別出去!再不要在家裡到處走動著糾纏我。你不回去到你們吃攪團去,一直往我們跑著做甚哩!”
等燕燕再懷著嘲笑的口吻問王家奶奶,改摻完有沒有啥效果時,王家奶奶就會像個回答老師提問的小孩子一樣回答說:“肯定麼!我一哈試著我頭都輕省了!”
自從貓吖看出王家奶奶臉勢不好以後,燕燕明顯的發現,貓吖一改往日刀子嘴豆腐心的做派,對王家奶奶的態度有所好轉。偶爾天氣不好存生和燕燕睡懶覺不起來,貓吖還主動給王家奶奶倒個尿盆,拿牛圈裡鏟半鐵鍁頭墊圈的乾土把騷氣味拔一拔再放回櫃子下面。王家奶奶看見貓吖給她倒尿盆回來,總是把臉邁過去朝著牆壁不正眼直視。貓吖也不搭理,出了門嘴裡嘟囔著說道:“死老婆子還把個臉故意邁過去,有個啥不好意思的!你當我愛近你那騷氣哄哄的房,我是害怕我兒回來把我兒醺得不舒服。”
剛進臘月門就下了一場風攪雪把路封了,貓吖兩口子也沒法趕集,就心安理得的坐在家裡修養生息。槽上牲口的草料都是現成的,早上存生給牛拌好草料,進去把大房和王家奶奶房裡的火架著,又一骨碌爬上炕睡起了回籠覺。貓吖也不去在枕耳邊嘮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