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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刀刃上,上到出糧的原地裡。山窪裡的地本來就貧瘠加上不上糞土,雨水充足還能見點糧食,乾旱缺雨的時候,連子種都收不回來。這幾年山窪地也恢復了生氣。存生兩口子除了在近處的地裡鋪施糞土,化肥的量也有所增加。山窪地遠要增產主要靠追施化肥。近幾年的糧食產量逐年增加,和化肥的投入完全成正比。秀榮經常把過去的悽惶日子和現在做對比,無不感嘆地說,“我組夢也想不到呀,我能把日子過成而更這麼個樣子!把他孃的!恁幾年咋恁麼裸連的,吃咧上頓愁暢得不知道下頓拿啥組呢。我三個娃可憐的,見老大家撇到院子裡的玉米芯芯,三個拾上湊搭到嘴上咂嗦恁點甜水水呢。唉—咦!這他媽媽的,真沒想到還有而更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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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換了新車跑菜,碰著個糟糕天氣,風吹雨淋不到,人先不遭罪了。車的馬力加大了,秀榮兩口子更是有了奔頭。每次進菜都要緊著錢打豆腐把車廂裝滿。賣不完了他們就走莊串戶地叫賣。效林也摸透了他們兩口子的脾性,經常當著眾人的面故意挖苦存生兩口子,“白家窪兩口子恁野子麻膽子正,你看滿場場裡,誰的車廂有他們滿。咱們西紅柿拿一箱子,求爺爺告奶奶地賣不完,人家兩個拿三箱子,到後晌還湊賣完咧。咱們菜明明看著比他們的好,恁買主叫雞屎把眼睛糊瞎咧,湊看上人家的東西麼!咱們眼紅有啥法子呢!”
效林兩口子每次佔地方都喜歡佔到秀榮攤位的斜對面,看著存生兩口子哪樣菜快賣完了,效林便笑眯嘻嘻地把自己的菜勻些過去放下代賣。存生總是瞪大黃眼仁恨恨地地埋怨,“有些人湊是恁死皮不要臉,恁個臉皮比恁城牆還厚。像恁蒼蠅一樣,賊不溜秋地光盯著見縫插針呢,回回這麼個慫勢樣子,咋罵都揚求不睬不理式。”效林情知存生都是嘴皮子上的勁兒,怎麼數落他都不在乎,眯著眼睛笑嘻嘻地撇下就走,還不忘給看笑灘的同行眨眼拋個媚眼,“只要把錢給我能賣出來,你咋說我都不著。有錢誰還要臉組啥呢啥。”
王家奶奶已經有十來天不主動進食了,每天只是昏昏沉沉地睡著,似乎有睡不完的覺。玉蘭伺候了十來天,看著王家奶奶的情況時好時壞,她還是不放心家裡,中途回去了一趟。玉蘭回家的那幾天,存生和存柱晚上輪留著睡在王家奶奶身邊。
“老一輩人有個說法,女人家命硬,臨了臨了,兩三個月不吃不喝都咽不哈氣。男人家湊不行咧,不吃不喝一個月湊把氣力耗幹咧。”“我孃家莊裡前幾天剛歿咧我個嬸媽,水米不進三個月咧湊是不嚥氣,後人著急地把孝布都扯好咧,等不住人家嚥氣麼。幾回半夜裡看著末項咧,趕忙把老衣都給穿停當,圍咧一地的後輩兒孫等著停人呢,人家一口氣咽不下去,折騰到天亮,人家一口氣息又還回來咧。湊這,折騰咧三四個晚上,後人都兮兮熬不住咧。”“死人的這事兒,你又說不準。閻王爺收人也看個子醜寅卯呢,不到時辰人家不要你麼。”燕燕聽著老四媳婦和幾個來家裡看望王家奶奶的女人七嘴八舌說著些關於人到臨走是一口氣不好咽等等的閒話。她突然腦海裡冒出一句不知從哪裡看來的話,“女人是水做的,”她想,這可能就解釋得通為什麼女人家往往比男人家命長這一說了。她預感到躺在炕上的王家奶奶或許會是老四媳婦嘴裡說的她孃家嬸媽的那個樣子,直至燈枯油盡,直至把身上的水分榨乾,直至把後人們折騰到不耐煩……想到這些,燕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幾個婆娘坐在王家奶奶的屋裡低聲細語。估計王家奶奶對此也渾然不知,仍然是不動聲色的昏昏欲睡。剛進來的人趴頭跟前喊一聲“嬸媽”,她似乎有點意識,只是眼皮輕微地觸動幾下。玉蘭坐在王家奶奶身邊,時不時地拿根棉籤蘸飽水分,輕柔地潤溼著王家奶奶泛青紫的乾裂嘴唇。偶爾拿個小勺子罐點水倒進王家奶奶的口裡,多半都從嘴角兩邊溢位來了。
院子裡曬著王家奶奶的老衣,這是她昨天偶爾有了點意識,只張口卻說不出話,半天了玉蘭才明白她的意思,把她的老衣翻出來拿給她看,問王家奶奶是不是等著有太陽的時候拿出去給她曬暖和了穿,王家奶奶眨了眨眼。燕燕不由得想起,王家奶奶一輩子喜歡曬太陽,閒了的時候就喜歡坐在太陽坡裡,前面曬得受不了了再轉身曬脊背。夏天不煨炕的時候也要讓炕上的被窩曬曬太陽。晚上睡覺時,被窩裡總是有一股暖烘烘的味道,燕燕三個一致認為,那就是太陽的味道。
據莊戶裡年長的經歷事多的幾個媳婦子說,王家奶奶這個樣子就拖了時辰了。雖然現在言語不清楚,但是心裡還是明白的。王家奶奶貼身裝著的壓箱底的東西都沒有分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