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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雲真人的葬禮簡單而肅穆。
修仙者與天地同呼吸,修行之時將自己看作這天地之草木精粹,之清風明月,之走獸飛鳥游魚,那麼修仙者的隕落自然也如同草木走獸一般,不過是重歸天地,或化作泥土,或散做這天地間無比珍貴的先天道氣。迎真峰,疊翠亭,朝迎真峰所有弟子跪在亭外,朝陽觀其他修士懸於半空,他們神情哀慼,目光皆注視著疊翠亭內。
瀚雲真人衣冠整潔,停屍於他往常慣用的長案之上,金和真人帶著另三位真人站在團隊屍身之前。金和真人重傷未愈面色蒼白,他長髮未束,仍舊是那一身血衣。清晨,和鍵要服侍他梳洗更衣,卻被他拒絕了。
木榮真人於亭外結了一道風字元,迎真峰外湧起一陣又一陣的清風。那清風自天柱山的山林之中捲過,裹挾著許許多多輕盈的花瓣與碎葉在天空之中游轉,如同歡快的木之精靈。岱青真人也隨之彈起了自己的七絃琴,琴聲清幽,與清風十分相稱。
金和真人用道力將瀚雲真人的屍身完全包裹,再運起功法,被道力包裹的屍身逐漸碎化。金和真人的道力損耗極大,對他造成的負累也使他更加痛苦,他的面色更加雪白,眼瞳也越來越紅,水光瀲灩似乎要落下淚來。
瀚雲真人的屍身最終化作粉塵,金和真人運著功法的手微微顫抖,他定定地望著那一團粉塵,許久,才用鎮定下來的雙手將之揮灑到迎真峰外那一陣又一陣的清風之中,瞬間,那粉塵便被清風裹挾,與花瓣與碎葉為伴,遊蕩在天地之間。
“恭送師尊!”
“恭送瀚雲真人!”
無一人在哭泣,卻也無一人不哀傷。
風笑笑跪在那裡,望著那清風中花瓣,大大的眼瞳極為空洞毫無神采。一夕之間她的師尊身死,她的師兄命懸一線,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葬儀結束,其餘修士各回其所,迎真峰的幾個金丹修士仍舊跪在亭外,幾個真人也還站在亭中緬懷已逝之人。瀚雲真人在二十多年前本是他們的晚輩,但憑其過人之資深受淇雲真人器重,便也常在他們面前行走。而後,經過伏魔之戰,他又破丹成嬰接掌了迎真峰,成了與金和真人等人平輩,他們的相處便更多了。
如此驚才絕豔之人物就這樣化作塵灰,叫他們如何能不傷痛,不憤怒!
幾個雲卻在亭外吵了起來。
雲池、雲波又將瀚雲真人之死怪在雲江身上,若不是為了救雲江,瀚雲真人也不會死。雲海和雲汀經此一事卻覺得雲江十分無辜,他所經受之苦難比旁人多了去了,且有一個魔君生父也不是他能決定的。風笑笑一言不發,使云溪看的極為心疼,便也站在雲江這邊,認為不能將師尊之死怪罪到雲江身上。雲波與雲湖關係最好,雲湖之死叫他十分憤怒,甚至於比瀚雲真人之死更加他悲痛,見師兄弟們之關心瀚雲真人之死,對與雲湖之死卻默不作聲,便極為惱火,說話便也不理智起來。
雲波說道:“還是那句話,若那雜種剛一落地便把他掐死,哪裡會有現在的一樁樁禍事?師尊若不是一味的寵愛雲江,把他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他怎麼會被恆野所害?還有云湖師兄,雲湖師兄多好的人啊,師尊有金和真人親自操持喪葬,雲湖師兄呢?現在還停屍在地上呢?誰來給他喪葬?”
“我來給他喪葬!”炎易真人突然開口,原來亭中幾個真人聽見亭外的吵鬧便走了出來。
炎易真人聽了雲波的話很是氣憤,怒聲說道:“觀裡不止你的雲湖師兄遇難了,還有幾個修士也不幸隕落,我們幾個已有商議,待你師尊喪儀結束,便由我去為他們幾個喪葬,如此,你還有何話說?”
“弟子不敢!”雲波嚇的趴伏於地。
金和真人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望著他,淡然說道:“我聽你的話意,料想平時你對你師尊應是有極大的成見,即便他如今隕落了,也沒喚起你多少哀思,你與你那雲湖師兄感情甚篤,想來他也是與你一般的心思,既如此,他的喪葬便由你自己負責。”
“什麼?我自己負責?可我不通此道——”
“不通此道就帶著你師兄的屍身去後山閉關,你這麼聰明,苦修幾年總能修出來的。和鍵,你親自帶他去。”和鍵一直隨侍在金和真人旁邊,聽令立刻上前,將呆若木雞的雲波給扯走了。
雲池低垂著頭一言不敢發。
“至於你們,自己好生修煉,誰能破丹成嬰,便可執掌迎真峰,在此之前,迎真峰不設峰主。”
幾個雲面面相覷,不知作何想法。
風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