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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的皮還糙。

他這一雙手,別說繡花,怕是連針都捏不住。

這就是有娘和沒孃的區別,李朔月強嚥下喉中酸澀,抹了把眼淚,不敢再往下想。

“飯怎麼還不見好,做個飯都不利索,存心氣我是不是。”

五臟廟早早就開始鬧騰,等了半天卻還不見飯菜端出來,王桂香高聲呵斥,這吃白食的真是個懶骨頭,不過自家小哥兒還在,話不好說的太重。

“好、好了。”李朔月急忙應聲,隨後將飯菜端到堂屋擺正,站在王桂香身後惴惴不安,不敢坐也不敢走。

“還不快滾,站在這當瘟神?”王桂香一把將人推開,雙手叉腰罵起來:“乾點活磨磨蹭蹭,非得叫人罵幾句才知道幹活,顯得我潑辣蠻不講理。”

王桂香手筋極大,李朔月踉蹌後退,沒停住,一屁股跌倒在地,神情惶恐不敢接話。

“好了娘,快吃吧,你和他較什麼勁啊。”李夏陽急忙拉著老孃吃飯,急忙朝李朔月使眼色。

“別在這杵著礙眼,趕緊去煮豬食,沒聽見老母豬哼哼討食吃?”

豬食得單獨煮,這會兒聞見飯味卻不見吃食,自然得鬧騰起來。

“我、我現在、就、就去。”李朔月急忙往外跑,一路上腿都是軟的,胸口砰砰直跳,惶恐的心情久久難以平復,時隔多年,一見到王桂香,他還是止不住害怕。

這個女人欺壓毆打他二十年,最後還將他賣進花樓掙了二十兩銀子,李朔月比誰都恨他。

將麥麩芋頭倒進鍋裡煮,李朔月悶悶不樂,這樣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是個頭。

*

喂完老母豬,堂屋已沒了人,方桌上只餘下空空蕩蕩的碗碟和半個吃剩下的糙面饅頭,碗碟乾淨的連個菜汁都沒剩。

沒有任何挑剔的餘地,李朔月揉著發疼的肚子,先將碗碟收進灶房,而後才坐在燒火的小木凳上,就著整瓢涼水吃糙饅頭。

糙饅頭是由黑麵和白麵混起來蒸的,李家放的黑麵白麵各一半,不如白麵饅頭暄軟,農家人,哪有天天吃的起白麵饅頭的。

晚食只有半塊饅頭,李朔月吃的很仔細。

王桂香進灶房提熱水,看見窩在灶房李朔月,火騰一下冒上腦門,今天的菜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鹽,齁鹹齁鹹,鹽這金貴東西,怎麼能這樣糟蹋?

一斤鹽八十文,她的陽哥兒得繡四張帕子,可不容易呢。

王桂香兩步走到人跟前,粗暴拽起包頭髮的破布巾在他腦袋頂上狠扇了兩下,口中罵罵咧咧:

“連個菜也不會做,賤胚子,放那麼多鹽,齁死人了。”

“鹽多金貴,賣了你這賤胚子都買不了一斤。”

“果然不是自己的種,心不和自己在一處,腌臢東西,怎麼沒和你早死的娘死在一處,偏來禍害別人。”

“大的沒臉沒皮,是隻騷狐狸,小的還是個懶骨頭,成日吃我的血汗錢。”

極重的幾巴掌彷彿能削掉頭皮,李朔月腦中嗡鳴,臉色煞白,連站也站不穩。

若是尋常人,捱打捱罵不說還手也要跑,可李朔月傻的像根木頭,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快跑,快跑,逃跑的念頭在心底咆哮,可一想到曾經的躲閃換來的變本加厲的毆打,李朔月腿如灌了鉛,重的動也動不了。

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娘,好了嗎?要不要我來幫你啊?”

“這就來,這就來。”

手都打疼了,王桂香又低聲罵了幾句,將手心裡的斷髮扔進腳底踩了踩,心情才舒暢了些,拎著打好的熱水出了門。

李有財站在灶房外,聽見了裡面的動靜,王桂香提著水出來時,他嘴唇嚅囁了一會兒,到底沒說出話來。

人人都說有了後孃就有了後爹,這話當真不假,他是李有財的親生孩子,可他捱打時李有財從未替他說過好話。

李朔月只當爹跟娘一起死了。

外頭徹底沒了聲,李朔月這會才敢抬起衣袖擦眼淚,他眼眶紅的厲害,神情分外麻木,整個人彷彿死了一遭。

從小到大,捱打的次數比他吃飯的次數還要多。

過了半刻鐘,肚子叫了起來,李朔月垂眸,才想起來手裡還有半塊吃了兩口的糙饅頭。

*

受是雙?(星),正文懷但是不生,番外會有崽崽,雙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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