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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一年十月。

一籃子的合作協議迫使湯敏等人無法回家過年,至今還在九丈原的海軍大樓與鄭家人唇槍舌劍地爭奪著一分一毫的利益。

一分一毫這個詞毫不為過,因為這些協議的簽署將是大明海上貿易未來十年的一個宏偉藍本,事關臨清軍將來的收益,所以雙方都是派出了己方的能人前去商議。

自打談判的大方向定下來之後,鄭芝龍就帶著人整日與張元彪宴飲和出門打獵,兩個大佬很默契地只是談天說地,絲毫沒有聊過談判桌上的你爭我奪。

這是大佬的基本修養,也是雙方手下的定心石,如果談判上來就是大佬之間的爭鋒相對,這事十之八九也就黃了。

其實張元彪也是頭疼的很,湯敏拿來的和作文書一直在修改,這十幾天每天都有不重樣的問題出現,然後就是各種各樣的限制協議,幾乎每天晚上張元彪都是在失眠中度過。

沒辦法,鄭家人太狡猾了。

張元彪初時提供的三條紅線使的湯敏在談判中屢次後退,得來的卻是鄭家人更加頻繁的進迫。

比如去南海的保護費的切分,已經談到了五五分成,錢在泉州收取,但是鄭家隨即就丟擲來一個新的補充協議,那就是鄭家要求所有臨清軍分潤的銀子要在年底統一押運到九丈原島,說是為了核算簡便,其實拋開了賴賬這一個情況外,那就是想吃錢息之外,變著法子噁心臨清軍。

這一點湯敏也不傻,直接要求三個月運送一次。

那鄭家也是各種推脫,就是不肯,還要修改南向和北向保護費的分潤比例,理由是鄭家所在的南向的海貿金額巨大,而臨清軍的北部海貿其實錢數不大,雙方為此又回到了談判的起點,細細滿足了鄭家對於海軍艦船和大炮的購買協議後,議題又跑到了如何劃分泉州合作所的人員編制上。

鄭家拿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員比例匯總,連打掃衛生的人都被編入了進去,理由是本地人幹活更可靠,之前的四六比例的合作所,直接被弄到了二八比例甚至更高,相應的鄭家人分到的錢也是更多,比如這打掃衛生的大媽,一個月的月銀就要五兩白銀,一年三十兩的白銀,足夠張元彪在山上養活三個山頭土匪系的射擊軍了。

問就是泉州物價騰貴,沒辦法。

林林總總的噁心賬目,讓湯敏也是天天失眠,幾次半夜過來見張元彪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乾脆別合作了,先穩住鄭家直接在灣灣島南部建立基地,只要兩年就能壓制住八閩的海商,直接火併得了,畢竟眼下來看,只要能在灣灣島和八閩外圍的海島上建好炮臺,打仗也比這談判容易很多。

但是張元彪不願意如此。

因為湯敏只是站在眼下去看,而張元彪是站在歷史發展的大勢去看,眼界不一樣,自然想到的東西也不一樣。

打,當然是不怕,之前的零星交手臨清軍是佔有優勢的,但是比起這海上的收益,即將到來的陸上大戰才是張元彪關注的要點。

陳近南和陳浩南的情報線上傳來的訊息,那闖軍在各地活躍無比,而清軍也是蠢蠢欲動要在今年再次入寇,決定這個大明朝未來走向的不是海洋,而是陸地上的無窮無盡征戰。

海貿雖然賺錢,但是能轉化成陸地戰鬥力畢竟有限,若是等著闖軍做大和清軍南下,三千萬兩白銀砸下去也未必能見個水花,所以陸地上的戰爭那是一點也鬆懈不得,不然一旦失去了機會,將來再想打回去那是絕無機會。

換個思想,如果能成了陸上的勝利者,到時候大軍壓到八閩,協議又算個啥,撕毀了鄭芝龍又能說個啥?

別提什麼誠信,對於合格的政治家來說,誠信那都是給別人的枷鎖。

所以張元彪再次下調了底線,他明確地告訴湯敏:“和鄭家談判,好像是咱們在借鄭家的錢,他們盯著利息上躥下跳,但是咱們,只想要他們的本金,價碼你看著給,我都同意,再噁心你也談下去,兩個原則,一是灣灣島我們大家憑本事去佔,我不信他能和咱們比人力,第二是錢,只要能刨除海軍開支,一年弄回來五百萬兩,你隨便去談,只要咱們能在陸上打贏了建奴,將來帶著軍隊再去談,有你羞辱他們的。”

比起海軍大樓裡的唇槍舌劍,兩個大佬確實是分外的融洽。

鄭芝龍和張元彪在這場協議簽訂的活動中都顯得很悠閒,他們都是選擇了讓自己得力的手下去在談判桌上爭執,作為最後決定走向的兩位大佬,居然很愜意的整日在一起閒談與遊獵,絲毫不再過問談判的程序。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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