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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裝修的地板,特別潮溼,滿地都是髒兮兮、粘乎乎的淤泥,時不時可以看見地上的跳蚤也來湊熱鬧。
林鐵生也來了,作為侄子的他身在其中,只是他自小成長在旱窩,所以感情並不強烈。
水窩的一大幫人披麻戴孝,自然打雜事物這些事交給了旱窩人。外鄉人徐建華也來幫忙接客,他只是為了那兩塊錢的紅包而已。
上午,陸陸續續來了遠房親戚和親朋好友。
黃大利最先到。黃大利凝重的心情無法言表。跨進下廳的大門,徐建華咯咯咯朗聲說:“有客到。”下廳的左側有一張八仙桌,坐著的人是樂手,有吹嗩吶的,有打鼓的,有吹笛子的,也有打銅盤的。黃大利伴隨著悲慼的嗩吶聲,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下廳,趟過天井,上了上廳。他向左轉身,望著老爺子的畫像。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家屬謝禮。”村主任老鐵主持著,這個中年人天生聲音沙啞。
黃大利向家屬鞠了一躬,他瞥見泛老的林金髮,如今不再是當年的兄弟了。
接著又來了幾個客人,有一個人踩到了門檻,徐建華馬上把他推開。在農村,舉行喪禮的時候,踩到門檻有一個說法是:踩門檻,死的慘。還有一個忌諱就是喪禮期間,不可以刨鍋肚,民間有個說法叫:刨鍋肚,死叔叔。農村的忌諱多的是,所以大家都很重視農家人的喪禮。不只是因為這樣,更是因為林老頭子是受人敬仰愛戴的人物,所以一切都進行得井然有序。
徐建華懂得人情世故,他是個文盲卻明白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但人心難測。
現在可以看到在“下堂間”忙得不可開交的張錦元在收利是,不,那些是香油錢。他把每個訪客的香油錢登記在本子上,記了一頁又一頁。從頭到尾只有黃大利的香油錢最多,他的香油錢是普通人的兩倍,一千元這個數目特別顯眼。
而老劉嫂則負責衛生工作,說白了就是掃地的。
吃過羅阿蘭煮的飯菜,一個超度的和尚在南北廳掛滿了佛祖菩薩和金剛羅漢的畫像,披上袈裟,不停地念著咒語。和尚後面的一大幫孝子,見到和尚跪,他們跪拜,見和尚站起來跟著站起來。
其實這些都是儀式,被遵循了幾代人,本來是沒有意義的,這一刻彷彿一切都是那麼神聖和莊嚴。有人說:“如果不按照和尚說的做,會被鬼魂上身。”這些都是迷信的傳說。
雨漸漸地停了。
接下來是最緊張的時刻。幾個壯漢把棺材抬了進來直至上廳,其中一個是駝背浪,每每到抬棺的時候,他都有一份子,他不怕。或許他駝背的原因就是抬太多棺材了吧!
和尚唸經的速度越來越快,樂手們的節奏也快了許多。
駝背浪和一個徒弟掀開蚊帳,神情淡定地抬起老頭子的屍首,緩慢地放進狹小的棺材裡。幾個婦道人家哭得更淒厲了,就連幾個老漢子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是啊,有誰願意看到自己的親人被送進棺材呢?這一入棺,意味著老人真的走了。
這時候,林金髮不在現場。沒有別的,之前和尚告訴在座的所有人,在入殮的時候,凡是屬龍和屬狗的都得迴避,生肖相沖的人要遠距五百米以外。
和尚說的是法,是道,我們得照辦。
駝背浪等人把棺材抬到大門口,用兩張凳子架住,又進行了第二個儀式。說是在門口招靈,讓陰間的親朋好友來接他。一刻鐘後,和尚又轉移到地勢較高的禾坪,說是給天神和各路神仙打個招呼,好讓亡靈走得順暢。
和尚說的一切都照辦了。其實在我們看來,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坑蒙拐騙啊?為了錢什麼東西都編的出來。
打完招呼之後,老頭子要上路了。
棺材被送上車,第一個跟著的是林金髮,他拿著香壇;第二個是林金添,他胸前捧著畫像,依次排下來,白花花的一片全都是孝子。孝子之後是樂手,送喪的路上一路吹吹打打。再下來的是抬紙轎和花圈的人,一個紙箱裡面都是老頭子在陰曹地府用的生活用品。最後是舉旗子的一票子人。
整條隊伍像一條蜿蜒的長蛇,禮炮震天,哭天喊地。這一刻多麼熱鬧,瞧吧!老頭子身後有多少人,那是一眼望不見盡頭的人龍,這足以證明他一生的成就是多麼輝煌啊!
老頭子走了,當骨灰送回來的時候,又是一陣悲慼的哭叫聲:怎麼現在只有骨灰留下?
唉!人註定要生老病死,看開點吧,時間會癒合傷口。
傍晚時分,客人陸陸續續走光了。徐建華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