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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月無聲嚥下哽咽，“可這愛會叫你死……”
豐青淡淡道：“不是說了嗎？”
“若能得見山川蓊鬱，失之我命也無妨。”
妤月咬牙隱忍著，“胡說八道，都沒命了，還怎麼看？”
豐青笑了笑，“你坐起來不就看見了嗎？”
妤月緩緩的撐著手坐起身，朝著四下望去。
晨光穿過霧氣落下，披於萬物之上。
風拂過，搖曳了一片花枝木葉。
松濤陣陣，如泣如訴。
順著風離去的方向眺望，但見綠影婆娑綿延揉入一片旭日東昇的紅暈。
猶如九天仙境，只願沉溺其中。
“哼~我就說……”
“能看見吧。”
一聲細語將妤月的思緒拉回，隨即回頭望去。
只見豐青指尖微顫，呼吸越來越微弱，低垂的雙眸更是無神。
妤月慌忙抬手，打算將自身妖力分給豐青。
“不要……”
一聲微弱卻堅定的話語傳來，妤月怔怔的望向豐青的面容。
只聽其呢喃道：“不要攔我，我要留下……”
妤月終究是認命的收回手，心脈處好似悄無聲息的被巨石壓住。
喘不上氣，也不致死。
妤月低啞著話音問道：“我不明白你，你為什麼忽然就愛了？”
豐青眉眼彎彎，“不忽然……”
“老道士死後，就一直，有東西壓著我。”
“一直到那日，我見我抬手間便救回萬千生靈，方才輕了。”
豐青忽地轉頭望了過來，瞧著妤月一臉愁然，猛地便笑出聲來。
笑宣告媚，眼眸中也有了些許光亮。
只聽其戲謔道：“妤月，你還是不如我。”
“你只知為著族中長老的命令，為了旁人賦予你的使命。”
“為此，你連你僅有的那點愛也捨棄了。”
妤月猛地抓起豐青的手，形如枯骨的手好似稍稍用力便會折斷。
“少自大了，臨死了還不忘給我說教？”
“別囉嗦，我總會有懂的那天。”
“走吧，我不留你了。”
豐青淺笑一瞬，挪開視線，費力的睜開雙眸望向這世間。
“消肉身，散神魂……”
“以換此間天地，盛世太平，春華秋實……”
“年豐時稔，萬古長青……”
妤月目光始終落在其面容中，眼睜睜的望著其整個身軀消散。
直至手中枯瘦指尖也隨風離去，握緊手心試圖留住些什麼。
“豐青……”
後知後覺的想起方才分明說了，不留他了。
緩緩將手攤開，轉而失笑一瞬。
手心空無一物，本就什麼也沒留下。
妤月收起心緒站起身，朝著自己的路走去。
踏出幾步後，猛地加快速度疾馳而去。
隨著此刻的心，繼續往前，不必急切尋求答案。
西岐城中薄霧瀰漫，晨曦穿過其而來，霎時間生機盎然。
感受著周遭的變化，始作俑者的容浠卻瞧不出什麼欣喜之情來。
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抬頭望天，眼神空洞無光。
心中清楚，此間靈氣翻騰，如此濃郁。
想來豐青，是永遠留在西岐了。
心中愁然空落，忽地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喉嚨。
容浠微微側頭任由鮮血吐出，沒有太大的動作。。
血腥味湧入鼻尖，一時之間更是噁心。
直至喉間不再有鮮血湧出，容浠皺眉轉向另一側，心中無奈。
本想躺地上歇會，順便壓住想吐的感覺，結果一點用也沒有。
罷了，罷了。
就這樣吧，先睡會再說。
牆頭處的盛遇怔怔的瞧見了這一幕，一陣失神。
視線在周遭倒成一片的活死人之間來回停留，每一個都是乾乾淨淨的。
忽地失笑出聲，原來，還能這樣做的嗎？
默默的轉回頭，手中握著的短刃落於木牌之上，刻下最後一筆。
昏暗夜色中，木牌上密密麻麻的字瞧不真切。
唯有盛遇指尖撫過‘張懷安’三字，篆刻的尤為深切。
手中反手為印，霧氣凝起又轉瞬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