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與豬血糕

一、別把夕陽吃掉了-1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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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第一次從家裡搬出去是高中畢業那年的夏天，比別人晚讀一年，出去讀個大學，沒想到睽違十年才搬回老家住。今天的太陽仍不給我面子，用炙熱的溫度烘烤住在地球的人類。

&esp;&esp;十年，是讓人難以計算的時間。有人用十年累積許多成就，遵循多數人的人生如買車、買房，甚至結婚娶妻，而我就像跑馬拉松比賽中途放棄的跑者，衝回原點，無法累積里程數，也得不到獎牌。

&esp;&esp;頂多有一點工作經驗，算是我這趟路程的參加獎。

&esp;&esp;不管怎麼說，我在很多人眼中，只是個魯蛇、草莓族，沒有在求學階段想好自己要做什麼的人……

&esp;&esp;雖然我常安慰自己「沒關係，你前進的時間跟其他人有時差罷了」，但真的是如此嗎？我很羨慕那些很早就知道未來目標的人，可以比我少一些迷航的時間。

&esp;&esp;我想著準備回家住，心情多少有點煩躁。

&esp;&esp;我搭著白色的貨車，隨搬家公司的大哥和物品從臺北運送到臺中，一起到小時候住的社群。兩側車窗半開著，狂風任意灌進來，我輕靠在門邊，低聲呢喃道：「好想吃冰。」

&esp;&esp;大哥咀嚼檳榔配冰咖啡，顏色像黑糖剉冰，連窗外堆疊天空的雲朵，看起來如超商賣的霜淇淋。離開那一個生活步調快速的城市，我的心境起了一些變化，變得放鬆很多。

&esp;&esp;我的腦袋依照本能行動，我拉了拉下衣襬，讓風能透入身體內，幫助困在肚子皺褶的汗得到些微的解脫。但是這個動作，似乎嚇到隔壁的大哥，他把歪掉的方向盤轉回來，喊著：「妹仔，我以為北部人會比較在意形象，你下次要多注意一些，這社會有很多壞人。」

&esp;&esp;「拍謝啦！我常被這樣說，就算住在臺北那麼多年，骨子裡住得仍是一個粗魯人。」我尷尬地解釋道。

&esp;&esp;「你怎麼不繼續在北部發展？那邊工作機會應該會比中部多……」

&esp;&esp;「我想家了，所以搬回去住。」

&esp;&esp;「難怪，這樣也不錯啦！有家可以回，是一件好事，像我的爸媽很早老去，剩下除夕圍爐時，家裡的兄弟姊妹會聚在一起，其他時間各自過活……我看你很年輕，你結婚了嗎？」

&esp;&esp;「還沒，我這年紀其他朋友多忙著結婚。」我苦笑地回答，並不覺得大哥問我的話會很冒犯，比較像呈現人情味。我有時搭計程車或偶爾等公車，在路上遇到長輩，他們會自動開啟話匣子聊天，就算我們彼此不熟，還是會問個幾句話隨便亂聊，藉此說說平常無法向熟人說的故事。

&esp;&esp;「單身很好啊！我是很早結婚，最大的女兒感覺年紀跟你差不多，你應該大學剛畢業吧？」

&esp;&esp;「我只是外表年輕，我已經大學畢業很多年。」每次聽到陌生人這樣問，我會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或許這代表我還沒正式從「稚氣」畢業。

&esp;&esp;「變老可沒什麼好事，年輕才是你的本錢，應該多去嘗試，不要太快被結婚綁住，我也是這麼跟孩子說的，不然太快定下來，會變得跟我一樣，為了生活沒機會做其他事。」

&esp;&esp;「我也是那麼打算……」話說是如此，我心中只想著先休息，再考慮應徵下一份工作。

&esp;&esp;興許是大哥見我感到有些徬徨，這一路他跟我說了很多他的過去，他本來想當建築師，可家裡沒錢供他讀書，所以高中一畢業，他到一間搬家公司當學徒，累積多年經驗後，自己出來開公司，現在甚至帶著小兒子入行，他便忘記最初想做的事情，僅記得他要努力掙錢生活。

&esp;&esp;他不見得每一次遇到的案主都很好溝通，更多是要求比較多的奧客，不過這份工作是家庭事業，有最親愛的家人陪在身邊，汗水流得再多，他回家看到老婆煮的好料，就能忘卻一整天的辛勞。

&esp;&esp;「說到底是一些粗茶淡飯的小事，你會不會覺得很無聊？聽一個大叔嘮叨那麼久。」大哥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esp;&esp;我搖了搖頭，回覆說：「不會喔！我很喜歡聽人說故事。」

&esp;&esp;「妹仔，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