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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胤的儀仗隊伍浩浩蕩蕩,威風凜凜,路人為之側目。恰有一名殿直,負責宮廷侍衛之職,騎著高頭大馬,匆忙趕路,不慎衝撞了趙匡胤的隊伍。趙匡胤頓覺顏面掃地,怒不可遏,當下直奔樞密院,欲向宰相魏仁浦告狀,嚴懲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殿直,以儆效尤。
王樸正在樞密院處理公務,聞聽此事,心中暗自思忖:趙匡胤此舉,未免小題大做,仗勢欺人。待趙匡胤氣沖沖闖入,詳述事情經過,要求嚴懲殿直時,王樸不慌不忙,從容起身,直視趙匡胤雙眼,義正言辭道:“太尉名位雖高,然未加使相之銜。殿直身為廷臣,與太尉同朝為官,比肩事主,且太尉身負軍職,更應顧全大局,寬宏大量,如此咄咄逼人,恐不妥當。” 言罷,王樸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趙匡胤,不容置疑。趙匡胤本以為憑藉自己身份地位,眾人定會附和,未曾想被王樸這番話懟得啞口無言,氣焰頓消。他深知王樸所言在理,且王樸深得柴榮信任,自己若執意追究,恐落得個心胸狹隘、恃強凌弱之名,於己不利。於是,趙匡胤唯唯諾諾,躬身行禮,灰溜溜地離開了樞密院,此事不了了之。經此一事,趙匡胤對王樸的剛直與睿智更是忌憚三分,深知此人不可輕易招惹。
此後,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地方藩鎮,皆知王樸剛正不阿、執法嚴明,做事雷厲風行,對其敬畏有加,無人敢在王樸管轄之地肆意妄為,京城治安為之一新,社會秩序井然。
公元959年,顯德六年。鑑於五代樂制已亂、雅音廢墜的情況,柴榮詔命王樸考證雅樂。
王樸肩負重任,開啟艱難考證之旅,他深入研究古代音律理論,從《周禮》《呂氏春秋》等典籍中挖掘音律本源,探尋 “三分損益法”“十二律呂” 等核心要義;又親赴民間,尋覓散落各地的樂師、藝人,收集瀕於失傳的古曲、演奏技法,博採眾長。
經過不懈努力,王樸於音律研究取得重大突破。他以古累黍之法,審定黃鐘律管標準,精準確定 “長九寸、直徑三分” 為黃鐘律管規制,以此為基,推算出十二音律精確數值;為解決律管吹奏不便、音準難控難題,他匠心獨運,造 “律準”,以九尺之弦十三,依管長短寸分設柱,製成狀如巨琴之音準器,可精準調出林鐘、太簇等十一音律及黃鐘清聲。
憑藉此 “律準”,王樸得八十一調,詔有司依調製曲,定七聲立新法,使七均、十二律、八十四調等失傳已久的雅樂規制再現人間,宮廷奏響和諧優美、莊嚴肅穆之雅樂,文化傳承重煥生機,禮儀之邦風範得以彰顯。王樸此舉,不僅為後周重塑文化自信,更為華夏音樂文化傳承發展築牢根基,其音律成就如黃鐘大呂,響徹歷史長河。
同年三月,王樸奉旨視察汴口,歸朝後拜訪前任宰相李谷,兩人正在交談時,王樸突然昏倒,猝然離世,享年五十四歲。
王樸的離世對柴榮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親臨祭奠,以王鉞叩地大哭多次,並追贈王樸為侍中,將其畫像與李谷、鄭仁誨等功臣同祀於宮中的功臣閣。《舊五代史·周書》記載:“世宗聞之駭愕,即時幸其第,及柩前,以所執玉鉞卓地而慟者數四。贈賻之類,率有加等,優詔贈侍中。”同年六月,柴榮也抱憾病逝,距離王樸去世只有三個月。柴榮與王樸,二人相知相得,被後世推為五代君臣之首。
王樸憑藉高超的才能和認真的處事風格,不但得到柴榮的賞識,就連同僚趙匡胤對他也是敬畏有加。《舊五代史·周書》引用了王銍的筆記文集《默記》中的一段故事,說趙匡胤登基後,路過功臣閣的時候,他恭敬地向王樸的畫像鞠了一躬,並說出了他心裡埋藏已久的那句話:“此人在,朕不得此袍著。”言辭間滿是敬畏。
後世對王樸也讚譽有加,諸多史學家、文人墨客皆對其推崇備至。
薛居正贊其有 “上輔之器”,認為他具備輔佐君王成就霸業的非凡才能;歐陽修感慨 “王樸之材,誠可謂能矣。不遇世宗,何所施哉?” 強調王樸幸得柴榮這一明主,方能充分施展才華,成就不世之功;曾鞏則稱 “周世宗初即位,亦延群臣,使陳當世之務,而能知王樸之可用,故顯德之政,亦獨能變五代之因循”,高度肯定王樸助力柴榮革新政治,一改五代以來的因循守舊之風,為後周的昌盛繁榮奠定根基。
這些評價,恰如歷史的迴音壁,不斷迴響著王樸的卓越與偉大。他猶如煙花般開在後週一朝,雖然時間短暫,但卻留下了無比燦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