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再見，要下一個春天說

第19章 我沒有夢想（中） (第1/2頁)

冰冷的夜風在空氣中呼嘯，伴隨著敲打在欄杆上的雨點，此時的我，離家門只有一步之遙，但是，我忽然感覺到，這個家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家了。

眼前的一切隨著那三張紅色薄本的出現，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曾經令年幼的我恐懼過很多次的噩夢，終於還是發生在現實當中了。

“你瘋了？”

劉惠淑發出一陣嘶啞的質問，這樣的聲音震得旁邊的我感覺到耳膜都要被撕裂，胸口也跟著陣痛起來。

“我瘋了？”

凌會成陰沉的臉上映出疲憊和憤怒的模樣，他張了張嘴，但是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來。

這個父親從小到大都不善言辭，當然，這裡的不善言辭，恐怕得帶上一些貶義——他的說話方式從來都是橫衝直撞，不經過任何的斟酌便出口，連我這個沒有混跡過社會的“小屁孩”，有的時候都會懷疑他說的話是否經過了大腦思考。

作為兒子和後輩而言，我不適合去評價父親，但是，用我媽劉惠淑的話來說，就是簡單的四個字——情商太低。

由於這個特點，導致他在和我媽的罵戰中很少佔據上風，所有的吵架幾乎最後都會變成我媽媽劉惠淑的單人“表演”，在家裡的各個房間來回穿梭，想起來幾句，就罵幾句，凌會成最後也總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

今天也是一樣，哪怕父親凌會成拿著結婚證和戶口本，氣勢洶洶地先發制人，也迅速被劉惠淑給壓了下去。

但我並不覺得這樣的“剋制”屬性有多麼滑稽，我只感覺到曾經溫暖的家裡現在灌進來一陣又一陣的冷風，讓心臟跳動得越來越慢，周圍越來越寂靜，只剩下了兩個人的劍拔弩張。

劉惠淑的臉上也翻湧起憤怒：“你哪天不發瘋？你這種人，就是腦子有問題，好話賴話什麼都聽不明白！”

她說著，伸手要去搶凌會成手中的三本證件，但是凌會成卻站在原地，粗糙的大手沒有鬆開，死死地攥著，劉惠淑見狀，便眼神一狠，用力去拽，但一般的女人力氣哪兒能大得過正直壯年的男人？因此，也只是徒勞，拽了半天，也不見紅色薄本有絲毫的鬆動。

“你他媽是不是今天非要在這裡發羊癲瘋？”

使勁了幾次，都無果之後，劉惠淑放開了手，目光含怒，指著凌會成便開始用方言破口大罵起來。

他們每次吵架，都罵，而且罵得一個比一個兇，一個比一個狠，而作為很早就入坑英雄聯盟這種網遊的玩家，我也無可避免地當過泉水中的“噴子”和“鍵盤俠”，至於那些罵人的話，便是在這種環境下的耳濡目染中學會的。

到這裡，也不得不說道幾句：華夏的“國粹”哪怕放眼世界，都是獨一檔的，當其他國家的人們還在操著幾個枯燥無力的單詞罵來罵去的時候，華夏的噴子們早就將戰爭延續到了彼此的祖宗十八代和身體的各個器官去了，類似最經典的“mLGb”和“cNm”，都是華夏噴人特色的體現。

這樣罵人是很痛快的，但若是這種毫無顧忌的撕破臉皮亂罵，出現在了家庭成員之間，那就相當令人寒心了。

比如現在，比如先前的每一次爭吵，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最後都能演變成對對方母親和家庭的辱罵和“友好問候”，這時候我便不覺得這樣的罵人很爽了，越聽，越是駭人。

曾經在婚禮上執手約定要相愛一輩子的人，最後不顧一切地咒罵著對方，所有的幸福隨著生活的柴米油鹽介入而消失不見，無名指上摘不下來的戒指，沒有承載對彼此的愛，而是無數的不滿與怨恨。

這樣的矛盾，我每每想起，心情都會忍不住低落下去，儘管李啟伍他們也勸說過我，上一輩的錯誤不應該轉嫁到下一輩來，可是，畢竟父母都是至親的人，倘若他們分道揚鑣，那作為子女的我又該如何自處？

我總是希冀著有一種更好的解決辦法和更圓滿的結局，所以，在車上，劉惠淑問了我那個致命的問題，我沒有回答。

但相對的，我也沒有辦法去解決。

“對，我就是發瘋了今天，那你呢，你他媽每天都有說不完的不滿！你沒瘋嗎？！”

凌會成被劈頭蓋臉地罵了幾句，卻一反常態地還了嘴，同時猛地向前踏了一步，眼神兇狠，這一步，把我和劉惠淑都給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的劉惠淑也向前一步，譏諷又暴怒地質問道：“你想打我？”

凌會成沒有說話，而是不著痕跡地退了退，臉上的怒火彷彿也消退了幾分，偏過了頭，又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