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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顧希不停地說著話，他甚至比平時都能說。這讓赤雲靖巖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還有一個原因，他感覺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玉今天突然很燙。這塊玉他跟顧希一人一塊，是兩個人感情的見證。他本是不信邪的人，但今天就是心裡莫名的恐慌。
“赤雲靖巖，如果那天我喊你哥哥你會不會停下來，不打我了？”
赤雲靖巖想了想，“不知道。”
“雖然你答應只要我喊你哥哥，你就會幫我。但我沒敢喊，我怕我自己成為一個更大的笑話。”
“你下一次可以試試。”赤雲靖巖故意逗他。
“啊？”顧希聲音很輕，就像隨時能睡過去，“還是不要有下一次了吧？我的身體和心都承受不了了。”
“不會有下一次了！”赤雲靖巖斬釘截鐵地道。
過了好一會兒，顧希又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赤雲靖巖知道他燒糊塗了，“回家。”
“回家好。為什麼這段路這麼長？我會不會沒到家就死了？”
“不會的。我們馬上就到家了。”赤雲靖巖默默地流著淚。
“你知道嗎？那天是我十九歲的生辰。我開始天真地以為你也許要給我一個驚喜。沒想到你送了我一份那麼沉重，讓我終身難忘的禮物。”顧希苦笑道。
“對不起……”赤雲靖巖又流淚了。
“我以前過生辰的時候，我爹孃都會提前很長時間給我準備禮物。大約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像他們那樣，把我的生辰看得如此重要。”
“不是！那一天梅姐派人給你送來了孩子們畫的畫，你全家人都在為你慶賀生辰。他們也很愛你。”
顧希欣慰地笑了，“我經常覺得自己很悲慘，但是每次想到梅姐他們，我就覺得其實我還是很幸福。我就是死了，也是瞑目的。因為我知道他們會過得很好。你也會照顧他們的是嗎？”
“嗯。”赤雲靖巖點點頭。
顧希沒頭沒腦地嘮叨著，“你們不要再傷害我了，我不是你們說的那樣的人。我之前以為自己是為了所謂的愛，奮不顧身。後來被傷得太深了，不敢再付出真心。但我太傻，總是情不自禁、不知不覺地就把心交給人家了。然後再被人無情地踐踏……”
赤雲靖巖眼裡流著淚，臉上卻掛著微笑道，“我以後不會再傷害你了！但是你這話是不是說反了？是你一直在踐踏我的真心吧？我對感情很笨拙，但我早就把心交給你了。你卻天天喊著我把你當成玩物了。你自己憑良心說，我把你當成什麼？”
顧希想了一會兒，“你把我當成你的藥了？或是戀人？是戀人嗎？”顧希有些不自信。
“你是我的命！”
顧希沉默了好一會兒。
赤雲靖巖感覺自己身後溼了一大片，“別哭。”
“讓我哭吧。這些日子努力忍著不讓自己哭，憋得實在太難受了。快到家了嗎？我可以看到我爹孃了？我覺得我眼皮好沉，快睜不開了……”
……
終於回到‘靖希宮’，顧希已經昏迷了。
這一夜，赤雲靖巖沒閤眼，一直守在床邊，給他喂水、喂藥，用酒幫他擦身體，讓他降溫……
顧希有時會像做噩夢一樣哭或喊救命。這些就像一把刀時時刺著赤雲靖巖，讓他心疼不已……
第二日，顧希就沒了聲響。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臉色慘白，呼吸也變微弱了。赤雲靖巖嚇得握著他的手，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靈兒來換他，他慌張地問她，“你在的時候見公子醒過嗎？”
靈兒被他問的有些懵，“一直都是皇上您陪著公子。”
“我剛才出去上茅廁的時候呢？”
靈兒搖搖頭，“沒有。”
“他那天晚上跟我說了那麼多話。怎麼突然之間就這樣了？”赤雲靖巖有些無助。
靈兒忍不住捂著哭了起來，“老人說人死前會有迴光返照，公子是不是…快不行了？”
“胡說！咱們一起把藥給他灌進去！然後你就在他床邊，喊他家人的名字：小黎，小敏、之航、之山、之弘、梅怡珊、蘇錦、柳彤兒……”赤雲靖巖有些衝動地說。
靈兒點點頭，“皇上，這裡交給我。您去休息一下。”
赤雲靖巖虛弱地搖搖頭，紅著眼道，“把藥喂完，你就下去吧。顧希這個樣子也不需要照顧。我就在他旁邊躺會兒，有事再叫你。”
赤雲靖巖挨著顧希，握住他的手慢慢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