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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雨夜。
外面的瓢潑大雨也沒能澆滅瀰漫在村中那股令人不安的血腥。
淡淡的血腥味混著泥土的草腥,在驟雨中散得很開。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火焰噼啪作響,帶著燃燒不完全的半溼柴禾的酸味,有些沖鼻子。
“赤脈貫睛,血氣上湧,看來你很想殺人。”李清幽語氣平淡地說道。
那人的臉蓋在一床破被單的陰影下面,只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
極少有人會無緣無故殺人。
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通常都有理由,不論是正當還是荒唐,總得有個理由。就連危采薇這種魔頭,也是為自己的利益而殺人,而非無緣無故就給你來上一刀。
“是你做的?”
那人無動於衷,一雙血紅的眼睛仍舊盯著李清幽。
“是別人做的?”
那人忽然有了動作——身上披的破爛薄布猛地一動,蓋著臉的破布下發出一陣因激動而粗重沙啞的急促喘息,費勁地點了點頭。
至少確認了此人理智尚存,雖然似乎說不了話,好在還算能夠溝通。
李清幽挑去他覆面的破布,陡然眉關緊鎖——此人臉上大片大片焦炭般的顏色,傷口深處可見隨呼吸翕張的粉肉,淺處的血漬已經乾透,結成大小不一的血痂覆在面上,極為駭人。
他旋即掀開那人裹身的殘布,再往下看,衣物同樣是殘破不堪,有些甚至已經與身上的血肉粘連在一起,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全是一片焦炭般的黑色。
仔細辨認片刻,李清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叫了那人一聲。
“丁大?”
聽到這兩個字,那副已經傷得不成人形的軀殼奮力蠕動著,只見他殘破的咽喉緩緩滾動,幾乎能透過脖頸窺見裡面的筋肉,每動一下都極其艱難。
他的喉管已經發不出聲音,李清幽只能透過讀唇語辨認他說了什麼。
是三個字。
他爆皮流血的嘴唇上下顫抖著,艱難地一張一合三個來回,才說出那三個字。
“李少俠”
旋即,血紅的眼滾下淚來。
“是誰?誰把你弄成這副模樣?”李清幽強壓胸中幾乎噴薄而出的怒意,低聲問道。
這次的回答更簡短,只有兩個字。
丁薇。
“你知不知道她在哪?”李清幽追問道。
不管她是誰,這個樑子已經結下了。
丁大的手顫顫巍巍指向不遠處的一座茅屋,李清幽認出那是他曾住過的丁婆婆的屋子——那時丁婆婆剛過世不久,丁依依便把當時昏迷不醒的他安置到了那空屋裡。
對了,依依似乎說過,丁薇就是丁婆婆家的女子,看著十分年輕,其實要比他們兄妹倆年長十來歲,很可能是丁婆婆的女兒。
李清幽護著一根燃著的酸枝,冒雨跑到那屋門外,推門,用燃枝一照,往裡掃視過一圈,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時節多雨,水氣充盈,想要從塵跡中找出些蛛絲馬跡不大行得通,丁大既然指向這裡,應該多少有些線索。他圍著屋子走了一圈,繞到屋後,手中的溼柴已經徹底熄滅,冒出陣陣白煙,他的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索性隨手扔在一旁,那酸枝卻砸在什麼東西上面,回彈到他腳邊。
循著軌跡看去,是一根立著的樁子,行至近前觸碰,傳來冰涼的觸感——是一根石柱,上有孔洞,應該是拴馬樁。
突然一條白練般的閃電橫穿天際,四下頓時亮如白晝,李清幽猛然看見地面上的轍印——是馬車行過的痕跡,看方向並不是朝官道上駛去的,只要循著這痕跡,便能知道她的大致去向。只是這轍印輕淺,丁薇在下雨之前就已經駕馬車離開,能否追得上還未可知。
白晝一樣的光之後是沉悶的雷聲。
藉著這陣短暫的光,李清幽看見不遠處的一塊石碑。
說是石碑,其實根本不像一般的碑那樣大,用料也沒什麼考究,幾乎能從這料子窺見樹碑之人的拮据,碑面的名字被兩道細長的痕跡攔腰劃去,不知緣由。
這是一座墓碑。
樹在丁婆婆家背後的墓碑,除了丁婆婆本人,似乎也很難有第二個人選。
引起他注意的並不是這塊粗陋的墓碑,而是上面刻的字:丁笑——這應該就是丁婆婆的名字,可為什麼被劃掉了?
他半蹲在地,白衣浸在泥水裡,手摸上石碑的粗糙表面,“丁笑”二字略有磨損,想來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