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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李清幽清瘦的身影格外顯眼。宛如一道神光,閃過晴雪暖陽之間,光耀得人不敢睜眼。
冷風扯衫,捎來一陣並不惱人的微寒。
自那次墜崖傷愈以來,他就再沒飛過那樣高,再沒俯瞰過蒼山的茫茫雪景。
耳邊冷風拂過,只見身側霜天倏忽飛過,青山白雪漸次入眼,山門內弟子早練聲聲清喝來回衝撞,間中驚飛一兩隻蒼鷹,嘶鳴著擦身而過。
忽而身子陡然一沉,踝邊好似給什麼東西梏住。他低頭一看,竟是一隻手。
那手的手背青筋條條綻出,五指如惡獸之利爪,恨不能深深嵌入皮肉裡。
他想錯了,高鷹飛並沒有就此作罷,反而更加瘋狂。高鷹飛死死抓住他腳踝,不要命一般往下拖,全然不顧自己也身在高空。
“你瘋了!我與師姐之間什麼也沒有!”李清幽頓覺身子下墜,卻無處借力,耳邊風聲驟起,好似一張血盆大口,將周身氣力都隨風吸去。
高鷹飛兩手攀上他身子,把他拼命往下拽,“你當我是豬?!”
他猛然意識到高鷹飛已然癲狂,根本聽不進自己解釋,“你若不信,可以去問我師父!”
他本想喚回些高鷹飛的神智,不想高鷹飛聞言愈發暴怒,當即朝他身上狠蹬猛踹,他本就沒佔得先機,身上再遭踢擊,頓時失去平衡,又往下墜,只剩下一雙手本能地抓住高鷹飛大腿不放。
“高鷹飛,你真要殺了我?!”他驚駭道。
“我怎麼會殺你?”高鷹飛陰冷地笑道,“是你自己學藝不精。”說罷,高鷹飛一腳蹬在他肩上,他吃痛放手,墜落長天。
高鷹飛的聲音很快消散在無邊空寂中。
令人恐懼的下墜。
他本能地恢復鷂躍姿,試圖停住下墜,可剛才與高鷹飛一通掙扎,自己早已內息紊亂,氣海空虛,根本無從調動真氣。
晨曦有些晃眼,亂人心思。
耳畔唯有烈風呼嘯,不合身的寬大衣衫一齊往上飛,似是掙扎著要脫離這具身體。
疼
席天卷地的疼。
先是脊骨,然後蔓延至兩側肩胛,接著整個後背都好似撕裂一般痛起來,大臂完全失去了知覺,小臂與手指彷彿迷了路,無措地動著,未幾癱軟下來,筋骨一齊發痛,好似一串炮仗在經脈內恣意炸裂,劇烈的疼痛使他幾乎昏厥。
疼也許是好事,往好處想,至少還是活著的;往壞處想,他並不知道自己傷得多重,保不齊最後還是要死的。
罷了。
哪個人最後不是要死的。
李清幽躺倒在地,腹腔一收一縮,劇烈地咳起來,他笑,於是咳得更加厲害。
但總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他掙扎著爬起來,身旁一簇一簇的斷枝,抬頭往上看,林間原本密集交錯的枝條生生被砸斷出一條通路,原本遮天蔽日的樹蔭一時穿出幾束日光來。
須臾之間,腹腔一股冷氣貫通經絡,直衝天靈,四肢百骸瞬時斧鑿刀削一般痛起來,身上骨頭噼啪作響。
“清幽,你沒事吧?我方才看到你摔下來!”有人落在他身旁,“要不要我替你叫大夫?”
他抬頭一看,原是與自己同一屋住的柳三。柳三是山腳下柳鎮人氏,家中開有一家鐵匠鋪,十歲拜入蒼山門下,算來相識也有八年。
“我不礙事的,你先走吧,不要落在後面。”他站起身,拍了拍柳三的肩。
“你真的沒事?”柳三驚詫道,“不用我揹你到醫堂?”
縱然他一百個不信,可李清幽是真真切切地站起來了。
“好得很,能有我當年從白玉崖摔下去那麼高?”他衝柳三笑了笑。
柳三不放心地又摸了摸他肩胛與脊背處,並無扭曲,看了後背也僅有些淺淺的擦傷,這才狐疑著運作輕功,腳邊生風,鷂子一般靈動的身姿眨眼間便隱入山林。
方才那股死命壓抑著的疼痛一瞬間激得他腿肚子發顫,險些跪倒在地。
李清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怪異的冷風遊遍周身,雖疼痛難忍,丹田之內卻不似方才一般空虛,當即打坐調息,運功試了試,驚覺氣海充盈、經絡舒暢,疼痛竟也淡去幾分。
頭頂不斷有人踏空倏倏掠過,擾得林中棲禽撲簌簌驚飛,枝葉隨之沙沙作響。
李清幽起訣在心,丹田氣海湧動,匯於足底,身邊細碎的沙石微塵和光同起,繞於身側飛旋翻騰。
“寒江玉落,萬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