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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去弄幾根長杆,越長越好,把江面上浮冰清一清,我去找幾個幫手做個簡易木筏,走水路過去。”
“能行嗎?這水路連船家都不敢走。”李清幽問道。
“尋常小舟竹排,船頭船尾都太脆弱,自然不能與浮冰衝撞,若是使實心圓木捆成筏子,說不定可行。”王應道,“即便不成,也總比等死好得多。”
真是世事無常,李清幽,昨日你救我一次,今天輪到我救你的命了。王應心中想道。
——
寒夜難眠。
“欸,快看!”不知誰喊了一聲,引得驛內昏昏欲睡的眾人紛紛出門,朝遠方山中望去。
李清幽正嚼著乾糧,木筏已製成閂在岸邊,浮冰砸得片刻不散架就算可以過河了,此刻並沒有什麼要緊事,索性也出去看看,王應不願湊熱鬧,便由他留在屋裡。
看客們“嗬”、“豁”、“哇”、“噫”地叫著,引得李清幽一陣好奇,走近人群,往人們注目那處望去,才看見一陣沖天濃煙,黑天之下,竟有一塊雲被映照得發紅發亮,沸反著可怖的光。
分明是火光。
李清幽身旁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張口抱怨道:“這時節,哪他娘來的山火,唉,也不知那餘老九有事沒有,還指著他那口酒活呢。”
“兄弟,你認得餘老九?”李清幽心中隱隱不安,上前搭話道。
“怎麼,小兄弟,你也饞他那口酒了?你看,那就是遮瀾山,那起火的地界我估摸著和餘家村差不離,”那漢子撓了撓頭,手指向那座起火的山頭,“我出鏢總要經過那處,餘老九在村口支攤,酒香飄得繞山跑,誰聞了不饞呢?來往的鏢師行客都好這口,也多虧餘老九有這手藝,大夥都自帶料子去央他釀酒,不然他一老頭,光憑那幾畝貧地哪夠餬口的。”
鏢師還欲再說些什麼,再看李清幽已經不見了。
“王應,你有幾匹馬?”李清幽風風火火地撞開驛館大門,攜風帶水入來。
“三匹,怎麼?”王應見他這般急匆匆地闖進來,一時摸不著頭腦,“不是走水路嗎?”
“我要最快的那匹。”李清幽把他從長椅上揪起來,幾乎是拎著到了馬廄。
王應掙開他的手,“你先說你要去哪,你要做什麼?”
“去遮瀾山一趟。”
“你瘋了!遮瀾山是那夥狗強盜的大本營,你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你想找死可別帶上我的好馬!”王應急了,兩手緊抓李清幽上臂,瘋狂搖晃著。
“我當然不是尋死,否則管你要快馬做什麼?”李清幽掙開束縛,“我就看一眼,回來就啟程渡河。”
王應與李清幽對視片刻,長嘆一口氣,解開其中一匹馬的栓繩,“這馬名叫‘紫影’,金陵五大名馬之一,它死了你也別回來。”
李清幽帶著笑意長舒一口氣,拍拍王應的肩膀,“多謝。”
王應撥開他的手。
“駿馬疾走,紫鬃桐蹄,金陵王侯,朔風頻起。”
他忽然想起一句金陵的童謠,是偶然間聽一個同門無意間哼起的。
他問這幾句是什麼意思,那個人告訴他說,這是金陵街頭的窮小孩口中傳唱的歌謠,紫鬃桐蹄說的是一種馬,它的鬃毛是紫色的,蹄子像刷了桐油一樣光亮,很是神氣,金陵的達官貴人們外出時特別愛騎這種馬;這種馬的速度極快,跑過人身邊時能掀起一陣勁風,寒冬時節常有達官貴人家的小畜生偷偷騎馬在街上疾馳,專門跑過那些在街頭玩鬧的窮孩子身邊,一遍又一遍,吹得他們渾身發冷,令他們豔羨、妒忌、氣憤,卻又無可奈何,於是有人編出這歌謠,來諷刺那些富貴人家的孩子。
“你也在那些窮孩子中麼?那你在金陵一定有很多跟你一樣的朋友吧?”李清幽還記得自己是這麼問他的。
“不,我是那個騎馬的小畜生。”那人笑笑,抬頭望天,雲淡風輕地說,“我在金陵沒有朋友。”
——
天色如墨一般漆黑,李清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路上疾馳,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彷彿一對大鼓重重擂動,繫著紅巾的鼓槌一下接一下敲擊著心尖,從心尖蔓延到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道路漸近,火光漸近。
紫影筋疲力竭地摔倒在地,把李清幽生生撂下馬背。
餘老九……餘姝……
餘姝……餘老九……
他呢喃著二人的名字,發了瘋似地衝入火海尋找,終於在燒塌了的茅草屋原址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