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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輝心裡好笑,這是聽我的故事上癮了?他今正好也有興致,再說,盡是塵封已久的過往,多講講也無妨。
“我父親是名律師。”
“呀!這職業牛掰!”男攤主讚道。
“有啥可牛的。”譚輝無奈苦笑,“不清楚的都覺得律師職業高大上,特具正義感,其實就是一把辛酸淚。”
“律師人數每年都在大量增加,公檢法司招錄的人數卻是有限的,剛從學校出來的新人,萬般無奈之下都擠向了律師隊伍。我父親大學畢業後也成為了其中一員,進入一家律師事務所。”
“可律師事務所的老律師普遍不願帶實習律師,為什麼?原因很多,就比如新人總幻想老律師會像中學老師一樣,手把手的教,手把手幫著改文書。如果你自己是老闆,你會花大量的時間、精力手把手教手下人做事嗎?絕對不會!因為投入成本太高,太不划算。”
“如果給你排個活,你交出東西的效率和質量,等同於別人花的時間,甚至超過他親自動手做這份工作所花費的時間,他還會教你?還願意讓你做?肯定不會,因為他親力親為更節約時間,質量還可靠。”
“我父親當年為了得到老律師的指點,下了不少苦功夫,在短時間內努力提高業務水平,讓老律師看到自己是名可以分擔工作,有用的人。”
“其實,老律師業務繁多,招個得力助理分擔一下,於他來說相當必要。如果可以花費較少的精力和成本帶實習律師,為自己分擔工作量,何樂而不為?趕巧實習律師再會開個車,花一人份薪資得“二人”用,這筆買賣划算得很。”
“當然,實習律師也不傻,就拿我父親來說,他想入律師這行,最重要的就是得學會辦案的本領。而跟著老律師學習辦案的經驗與技巧,是入行的第一步。與此同時,就必須得承受低廉的薪水;可老律師多年積累的辦案經驗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所以,一名具有遠見卓識的新人律師,是永遠不會只拘泥於眼前的薪資。”
“律師行業是厚積薄發的行業,大多數人前期註定不會賺的太多,節衣縮食是常態,只有積累到一定程度,不管是人脈關係還是業務水平,你的事業才開始有所起色,而這是需要時間一點點堆砌的。”
“可是,你能等,能慢慢熬,你的另一半卻未必有一直陪你苦耗的耐心。”譚輝講到這裡,端起適才男攤主剛給他添滿的一杯熱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男攤主聽到這裡,大概料到了結局“所以,家慈等不及了,就離開了?”
“嗯,大概是我四五歲的時候吧。”譚輝語氣平平,好似在講述別家孩子失去媽媽的故事,時間沖淡一切久遠的記憶,於他來說“媽媽”只是一個陌生人的稱謂。
“有付出的愛才可能有回報,”話剛說出口,譚輝的神情一瞬間恍惚,下意識地摩挲著已然皺裂的指節,“當然,有些…愛…而不得,不是你付出了,對方理所應當予以回應。”
“為啥?”男攤主對感情的認知向來簡單直接,就是“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他實在搞不懂“愛而不得”是種什麼形態?咋聽都讓人心裡極為彆扭不適。“都愛了,還不得?沒回應?即使被拒,也算是回應吧?咋可能完全莫得反應;除非,不是人類。”男攤主篤定到。
譚輝蘊藉的笑望一臉雲霧繚繞,個性直率的男攤主,“簡單來講,如果此刻我母親出現在我的面前,說她其實一直非常愛我記掛我,讓我同她一起生活照顧她,我應作何反應?”
“那當然是不能理啊!這麼些年杳無音訊,突然冒出來,肯定有古怪!定是過的不如意,年紀又大了,沒人搭理,便主動找上門求贍養來了。當然……”男攤主狡黠一笑,“她若是有大筆的遺產留給你,另當別論。”
譚輝對所謂“遺產”言論一笑置之,“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來了,我會贍養她,可很難講是否具有情親之間的愛,她未付出過母愛,我心理上估計也很難接受她。但,我自己可以得不到……”譚輝話音頓住,再次神色黯然的摩挲指節,輕聲說道“得不到“她”的愛,責任還是有的。”
男攤主當然以為譚輝意有所指的“她”就是他本人的母親,對其心胸的大度和包容深表欽佩,“以令尊的努力勁,之後的收入定是十分可觀的,對吧?家慈若知曉一時衝動放棄了大金龜,非得悔不當初。”
譚輝聞言一股濃郁的苦澀由心翻湧而出,他與父親的感情之深厚,時至今日仍舊記掛入懷,之後形成的隱忍不發隱忍以行的性格特點,與父親的意外離世有一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