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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過後,江州一連多日的雨夾雪,寒意滲進人骨頭縫裡,街頭橫躺多具被凍死的乞丐屍體。
縣衙牢房裡,空氣中飄蕩著腐臭味,不見天日,唯有懸在走廊盡頭的小口子鑽進少許灰敗的光線。
“進去!”
差役押了新犯進來,用力將人推進牢房。
新犯趴在地上,穿一身白色孝服,可後腰以下竟全是血,血水浸透白裙,大片觸目驚心的紅,一看就是剛在公堂上被狠狠打了板子。
她臉蛋兒煞白,凌亂的髮絲與汗水糊成一團,唇角掛著乾涸的血跡。
可即便狼狽如此,卻瞧得出生得絕美,肌膚像嬰兒般白皙細膩,一雙杏眼微微上挑,又媚又靈。
寡淡的白孝服穿在她身上,卻是纖穠合度,美得悽慘。
牢房裡其他女犯小聲討論:
“哎呀!這像是高家的少奶奶呀!”
“高家?前陣子兒子和爹都死了的那家?”
“就是那家!”
聲兒不大,卻叫沈清聽得一清二楚。
她忍痛爬到角落,歪著身子靠在牆邊,虛弱喘氣。
平復半晌,細聲問:“這是哪一年?”
“光緒十年。”
“……”沈清認命地嘆了嘆氣。
這一刻,她終於接受自己穿越到清朝的事實。
她原本生活在現代,是一家跨國公司的財務總監。
穿越前,集團正要升任她為首席財務官,外派至星國工作,可現在,不僅星國去不成,她還穿回了一百多年前的清朝!
原身和她同名同姓,也叫沈清,是位剛死了丈夫和公公的新寡。
雖然高家男人全死光了,婆婆也成日埋怨原身剋夫,但原身守著家宅倒也能過上簡單平凡的日子,直到昨夜……
一個自稱債主的人,帶著一群打手浩浩蕩蕩闖進了高家!
打手將丫鬟小廝趕出去,掠奪高家所有財物。
債主則闖入原身房中,輕薄了原身,甚至還把原身扭到公堂上!
而那縣官,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先給原身安了幾項砍頭的罪名,原身不認,就用板子對她施以重刑。
原身被活活打死,於是沈清就這麼穿了過來。
回想到這裡,沈清氣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湧。
這哪是什麼債主,分明就是地痞流氓看準了高家沒男人,趁機入室搶劫和強姦!
她打量眼前這個不見天日、到處是細菌病毒的牢房——
得儘快從這裡出去,否則她很快就會被拉去砍頭,死在古代!
可要從這裡出去,就得先摘掉扣在原身頭上的罪名……
“嘩啦啦”,一陣鐵鏈拉動的脆響將沈清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回神看向牢門。
差役推門進來,一臉的凶神惡煞,押住她的雙臂,像是下一秒就要拉她出去砍頭。
她問道:“要帶我去哪裡?”
“升堂宣判了!”
不是砍頭,沈清鬆一口氣。
她被帶進公堂,押著雙膝跪地,本就凍僵的膝蓋彷彿易碎的瓷具,磕在地板上,發出“咚”一聲脆響。
她疼得全身冷汗直冒,抬頭望向前方的深棕色案桌,咬了咬牙。
公堂門口有不少圍觀群眾。
“少奶奶!少奶奶!”
沈清回頭看去,就見人群最前排一個齊劉海姑娘紅著眼睛望著自己。
這是原身的丫鬟,叫春菊,跟著原身從孃家嫁到高家,負責伺候原身的日常起居。
賊人闖入高家時,春菊正和原身待在屋裡。
所以案發當晚,高家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春菊定十分清楚。
沈清默默記住春菊的臉。
“肅靜!”驚堂木拍擊案桌,嘈雜的公堂門口靜了下來。
沈清回頭看向案桌。
縣官是個老男人,一臉迂腐的神色。
就是他把原身活活打死!
“升堂!”縣官居高臨下地瞧著跪在地上的沈清,“高沈氏,你可認罪?”
沈清沒應聲,內心權衡著——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如果今日無法從這裡離開,之後等待她的必然是砍頭!
所以不管這狗官扣給原身什麼罪名,她今日都必須全部推翻!
許是見她一聲不吭,眼神堅定,絲毫沒有之前的畏畏縮縮,縣官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