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花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老大,你們終於回來了!”歐陽旋風似的地從走廊另一頭刮過來,“方德忠已經在審訊室了,猴子問著話呢。”
時歸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帶著證物往痕檢科走。
聶徐川往反方向的審訊室走,兩個人的目光短暫接觸了一瞬就很快分開,剛剛的問題聶徐川一個也沒回答,他心裡還憋著口氣。
審訊室裡。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方德忠粗糙黝黑的手指掩著那張佈滿紋路的老臉,眼淚裂成好幾道。他開車連夜從西部往回趕,整個人像是剛從醃了二十年的泡菜缸子裡撈出來,又餿又皺,像蒼老了十多歲。
當被問到兒子的事時他情緒猛然間激動起來,雙手不住地顫抖著:“我給小聰打電話也不接,肯定又是去哪鬼混了,但是他肯定不會殺人的呀。更何況、更何況這是他親媽啊,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是搞錯了!”
“方德忠,你好好回憶一下你兒子最近可能會去的地方,還有,這半個月內他有沒有和你聯絡過?”
“沒、沒有啊。小聰一直是他媽在管,很少給我打電話。可能會去的地方,”方德忠猶豫了一下,“這、這我也不太清楚。”
“這老小子不說實話。”聶徐川隔著審訊室巨大的單向玻璃哼了一聲,拿著麥指揮道:“猴子,先問他自己的行蹤。”
明亮的審訊燈將室內切割成明暗兩塊,白晝之下,方德忠在椅子上坐不安分,不舒服似地扭來扭去。
“一個多月前,接到公司通知說準備開西部線路,運送名貴中藥材,每個月比以前多拿兩千。我就報名了,誰成想,誰成想......”
他重重地抹了把臉,又接著說:“接了活我先開著大貨去取貨,沿著高速一路開,在揚河縣那邊改了國道進山區。進了山訊號不好,孩子他媽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我都沒接上。我想著跑一趟不容易,一次多運點還多拿點錢,就多待了一段時間。等我從山區出來,就接到你們的電話了。”
審訊燈落地巨大的陰影下,方德忠看不清對面人的表情,不住地搓手:“警官同志,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公司搞實名制,我們開大貨的到一個地方都得打卡,這都可以查的啊。”
聶徐川推門進入審訊室,還沒邁步就被背後的聲響打斷——“老大!好訊息!方聰抓到了!”
“鞋碼呢,驗了沒?”
“一進來就驗了,四十三沒錯!花紋也對得上!”
一絲難以言喻的疑慮悄然從聶徐川心中浮起,這個案子也破獲得過於順利了。
另一邊,方聰被抓後吐了個一乾二淨。
審訊桌前,聶徐川隱在巨大的陰影下聽他的陳述。
他是在汽車站門口被警方直接抓獲的,跟他的父親截然不同,方聰骨瘦如柴的身子上沒有幾兩肉,臉色蠟黃目光呆滯,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躲藏了許久而散發出一股經久不褪的臭味,完全不像是正在唸高二的學生。
像方聰這樣的人,聶徐川也見過無數個。一旦染上了毒品,他們就變成了陰溝裡的老鼠躲藏在骯髒陰暗之處,相互滋生又相互傾軋。
軟弱的肩膀扛不住任何壓力,他很快就承認了弒母的罪行,交待了拋屍和兇器的位置,多天的流浪讓他變得敏感多疑,在被抓獲後又在聲聲真假難辨的痛哭中重歸麻木。
“半個月前,我毒癮犯了,我知道他們把錢藏在床底下,我要去拿錢買貨,我媽不給。”
“所以你殺了她?”
方聰紅腫的眼睛又溼潤起來,聲音也不住顫抖:“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就想嚇嚇她,我拿著刀,我想讓她別攔我,我只想要錢!”
“為什麼要分屍?”
“當時,我冷靜下來了,我喊媽,她不答應。我才反應過來她死了,刀就插在她脖子上,我手上全都是血。”他忍不住抽氣,胸腔劇烈地一起一伏,雙腿晃得厲害,“我好害怕,我對不起我媽,我也怕被人發現了。我把她拖到衛生間,從廚房拿了菜刀......”
後面的事情就如時歸的屍檢結果中顯示的那樣,無知而殘忍的兇手天真地以為可以抹去一切痕跡。
他將母親的身體塞進冰箱,頭顱拋入江河,擦掉眼見的如瀑血跡。
“我逃走了,我不敢待在家裡,我滿腦子都是她滿身是血的樣子,一閉上眼睛她就來掐我的脖子,我根本不敢睡覺。”方聰又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對不起我媽!”
人性的弱點大概就在於此。
人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