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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至此處,李昌翰已哽咽無聲。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每個人都是害死沈同書的兇手,每個人卻也都是沈同書甘願奉獻生命去救的子民。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敢背上這樣足以遺臭萬年的罵名。
此番若不是魏珩攔下了那道殺令,若不是他不辭辛勞親至冀州,這些真相只怕會隨著沈同書的清白被永遠埋在地底,永無出頭之日。
“這麼久以來,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敢將真相傳至京都嗎?”盛昭寧問道。
李昌翰自嘲一笑道:“朝廷賑災的糧餉傳到冀州時就已所剩無幾,其上要經過多少人的手,又有多少勢力的盤根錯節?京中那些大人物揮一揮袖子就可以置我們於死地,又有幾個人敢同之對抗呢?”
“所以,縣誌上有關沈同書的內容,也是被他們抹去的?”
李昌翰點了點頭,“京中也曾派過御史過來查案,可在得知背後真相時,無人敢再往下查,為了自保,只能將沈大人認定成罪該萬死的貪官,抹去其所有的功績,假裝這個人真的十惡不赦。”
怪不得,怪不得有關沈同書的一切都沒有人奏報。
追無所追,查無所查。
真正貪了銀子的,為了坐實沈同書這隻替罪羊的罪名,封住了縣衙和所有百姓的口。
京中派來查案的,怕得罪背後那些“大人物”,不惜將沈同書所有政績毀去。
一座座大山朝著這個小小縣令壓來。
沈同書被巨大的洪流裹挾起來,再沒有了任何可以反抗的餘力。
就連面對魏珩時,也哀莫大於心死。
他也對這混濁的世道,沒有任何生的指望了吧。
“二位大人,這就是你們苦苦追尋的真相。事實如此,若大人敢查,便攜沈大人入京,我平河縣官民均可為沈大人作證!若不敢,今日之事我已然壞了‘規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昌翰的眼神決絕,再無剛面對魏珩和盛昭寧之時的惶恐不安。
他如今也已帶了必死的決心,孤注一擲,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換回沈同書的清白。
魏珩望向那窗外落葉,零落至塵土裡,沾染了滿身的灰塵,難以滌清。
在京之時,司法一處弊端他已徹令整改。
卻不想蛀蟲仍存。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若不能以還政治清明為己 任,反而畏懼權勢,貪生怕死,怎配為官。
他站起身,立於公堂之上,朝百姓,朝這芸芸眾生道:“查!”
不僅僅是還沈同書的清白,連同京中貪弊,盡數肅清!
李昌翰將縣誌被毀去的部分交到魏珩手上。
那是他甘冒奇險,為沈同書保留下的最後一份孤卷。
全縣的百姓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重新出了一張萬民書。
血指印陳列其上。
魏珩將所有的卷宗連同證據一併收好,交給王淇,讓他封好隨身保管。
回程時,平河縣百姓齊聚官道相送。
似乎人人都盼著他們回到京城,將真相昭告天下,還那個清清白白的縣令大人回來。
他們等他回家。
盛昭寧深深地掃了一眼眾人,翻身上馬。
心中似乎有什麼在緩緩湧動。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這樣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萬民。
她好像,終於懂了那身官袍的含義。
既入朝堂,便以一身清明,護一方百姓。
能得民之安樂,萬死不辭。
......
四匹駿馬馳騁在林間。
魏珩已在外數日,此刻也不知州城情況如何。
深秋之際,林中草木凋零。
大片的落葉鋪在地上,馬蹄踏過,沙沙作響,飛揚起一片塵土。
此時日色已近黃昏,王淇和宋邯一前一後,將魏珩和盛昭寧護在中間。
不知是不是連日奔波勞碌的緣故,盛昭寧的心裡總隱隱透著一股不安。她下意識的觀察起這片林子來,眼神警戒的望向四周,馬蹄漸漸慢了下來。
魏珩離她很近,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便也跟著慢了下來。
“怎麼了,可是累了?”魏珩輕聲問道。
盛昭寧對上他關切的目光,搖了搖頭,眉心卻始終不曾舒展。
她環望四周,除了風捲枯葉的聲音,再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