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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沒有聲音,沒有溫度,也沒有光。

漆黑色的鱗片像毒蛇一般慢慢地纏繞上手臂,扼住咽喉,如泥沼一樣淹沒頭頂,將體內的所有力量一寸寸抽空。

救命……好痛,身體好痛……不要……

虛弱和痛楚在侵吞她的意識,死亡的恐懼在夜色的掩映下顯露出它猙獰的面貌。

角落裡的輪椅,藥瓶裡永遠吃不完的藥,滿是針眼和紗布的手臂和孤獨的夜晚。

為什麼?她不是逃出那場噩夢了嗎?

禁忌知識已經被清除,魔鱗病也不復存在,為什麼,他們還在這裡!

難道……這只是臨死前的一場夢嗎……

絕望就像流沙一樣從四面八方淹沒過來,就在她就要喘不過來氣的時候,一隻手忽然出現,緊緊拉住了她的手腕。

掌心的溫度很溫暖,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自覺地跟著手的主人向前跑著。

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

跑過了健康之家,跑過了長久臥床的病榻,一直跑,直到將黑暗遠遠地甩在身後,直到面前出現了集市,藍天,和人群。

前面的人停下了,他轉過頭,臉是蒙在一片霧氣中的模糊,他似乎說了什麼。

然後,他揮了揮手,雖然朦朧的臉上沒有表情,但她莫名覺得他在微笑。

好熟悉……你是誰,告訴我你的名字。

面容模糊的人不再說話了,他揮了揮手,轉過身,向著遠方走去。

你別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她想拉住那道身影,但無論她跑的多快,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始終在拉遠。

直到,那身影化作遠方一顆小小的飛星,徹底消失在邊際 。

不要走,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至少,告訴我你是誰啊……

“小姐,小姐?昨晚又做噩夢了嗎?”

傭兵少女略帶擔憂的聲音將迪娜澤黛從自己的世界中喚醒,她猛然抬起頭,陽光很刺眼,眼睛感到一陣酸楚。

“哦……抱歉,迪希雅,我走神了。”

“沒事的,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罷了。”

少女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略帶歉意地朝身邊的迪希雅擺了擺手。

同樣的噩夢,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迪希雅收起了一向嘻嘻哈哈的表情,難得換上了一副嚴肅的口吻。

“小姐,是症狀又發作了?你確定不用去健康之家檢查一下嗎?”

迪娜澤黛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夢境中的身影,看不清的臉……好熟悉,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她從小因為魔鱗病一直臥床不起,除了家人之外,根本沒有機會認識什麼朋友。

直到後來,父親從一個外來的無名商人那裡,獲得了一種奇特的藥劑。

據那位商人所說,那種藥劑的原材料涉及各種奇珍的藥材,但對魔鱗病卻出乎意料地有效,她第一次跑贏了病痛的折磨。

她見到了外面的世界,結識了很多朋友,還參與了拯救小吉祥草王的行動。

但自從那時候,這場夢就開始了,一場,整整纏繞了五年的夢。

病床,藥片上刻印的編號,一閃而逝的大巴扎裡攤位上擺放的鮮花。

五年,反覆重現的夢境,夢裡的景象越來越清晰,那道身影卻越來越模糊。

她的心底油然而生出恐懼,她害怕她再也沒有機會看清那張臉,害怕那道將她從黑暗中拽出來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在夢裡。

這樣的恐懼,甚至超越了對噩夢本身的畏懼,她發現自己漸漸接受夢裡再次重溫病痛,卻不想忘記衝出沼澤的那一刻的光明。

那一瞬間,陽光灑在他們身上,那是她最接近看清他的時候。

雖然她很確定,夢裡的身影在她的記憶中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

但直覺告訴她,那道身影是真實存在的,且對她無比,無比重要。

就像,她曾經一直一直堅定地相信著小吉祥草王的存在一樣。

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他的,一定。

迪娜澤黛收拾起心情,朝著身邊的迪希雅寬慰地笑了笑,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對了,迪希雅,上次說好要帶我去沙漠玩一趟,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聞言,迪希雅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眼神開始有點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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