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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的父親算是解放戰士,以前在國民黨的醫院裡當過醫生,“文革”一開始就被打成反革命,進了五七幹校。
他母親原本在中藥廠上班,受他父親影響,也進了學習班。
上山下鄉一開始,李沐就堅定地跟父母劃清界限,滿懷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雄心,把自己投入到了前進公社奮鬥二隊這個革命熔爐裡,一紮根就是五年。
他們一塊兒下鄉的一中同學十幾個,有一半都是地富反壞右子弟,這可把貧宣隊長忙壞了,思想工作天天抓,時時抓,會開的比下地幹活兒都勤。
不到半年這幫知青就把老農民的脾氣摸透了,你甭管活幹得好不好,這思想彙報不能耽誤,幾乎天天追著支書和貧宣隊長屁股後面做思想彙報,就為了躲下地幹活那點事兒。
可一年到頭兒算工分兒,知青點哭了,滿集體戶沒一個人能掙到滿工分的,大夥兒連喝粥都喝不飽。
知青就把目光盯在了溜達雞溜達鵝身上,很快滿屯子溜達的家禽就都變成圈養。
李沐能給牲口治病,再加上身子骨單薄,生產隊就安排他喂牲口,每天放牛餵豬遊遊逛逛,混成了個二等工,工分還沒個女人多。
李沐雖然不太會看病,但家裡的藥典從小就看,這一下鄉藥典就派上了用場,李沐每天上山採藥成了主業,放牲口倒是成副業了。
赤腳醫生王玉霞啥都不會,藥匣子裡只有些安乃近痢特靈,所以村民有點小病兒李沐常給瞧,不過藥量掌握不是很準確,經常出現孫壯那種醫療事故。
久而久之,村裡人有病都躲著他,唯恐雪上加霜,他這奮進二流子的稱號,也就這麼叫開了。
孫慧慧剛滿十八歲,沒上過幾天學,李沐常教她文化課,從孫慧慧嬌羞的眼神中李沐能感覺到什麼,但他一不想紮根農村,二不想因為自己的成分連累孫慧慧,所以一直對姑娘敬而遠之。
王建國給他們開過會,傳達了黨中央關於知青返城的檔案精神,但能滿足返城條件的知青並不多。
集體戶知青大部分父母都在牛棚裡,根本沒人給辦落戶手續,何況知青辦對返城要求也很嚴格,除了城裡的招工介紹信,還要對知青的表現進行考評,知青辦主任那隻筆,可以說能決定知青的生死。
還有個渠道就是高考,但這麼多年的荒廢,知青點兒沒幾個人敢說能考上大學。
第二天一早,李沐扛著糞叉子剛出院子,就看見王建國趕著馬車過來。
“先別去喂牲口了,我看你們太困難,去公社給你們要來點兒口糧,趕緊把東西弄屋去!”
馬車一進院,屋裡的知青就都跑了出來,戶長金旭招呼著大夥兒,把糧食和菜往屋裡搬。
“剛才知青辦孫主任說了,今年不能都回家過年,集體戶得留個人看家,留誰你們自己定,這些苞米麵和菜夠這幾天吃的了,我還得去五保戶家看看,這日子過的,哎……”
王建國唉聲嘆氣地走了,金旭看看李沐:“你爹媽還沒回來?”
李沐轉身就往大門外走:“我留下看家吧,反正我回去家裡也沒人。”
給牛填完草,李沐檢視曬乾的草藥,大山裡的草藥都是純天然的,藥性十足,這些藥李沐是打算賣給供銷社的。
明天就臘月二十三,估計這幾天知青就會陸續回家過年,一想到自己留在集體戶連個家都回不去,李沐的心裡酸溜溜的。
天已經黑了,李沐依舊坐在倉房裡發呆,門一開灌進來一地雪花,進來的是金旭,從懷裡掏出了兩個玉米餅子遞給了李沐。
“心裡不舒服?想你爸媽了吧?要不我在這兒陪你過年?”
李沐咬了一口餅子搖搖頭:“別了,你爸今年頭一次回家,你該回去看看,順便讓你爸找找人,爭取早點返城。”
金旭坐到了李沐身邊。
“我媽來信說,城裡不少人都從牛棚放出來了,政府開始審查冤假錯案,說是要落實政策,不知道你爹媽咋樣了,沒給你來信嗎?”
李沐嘆了口氣:“我從下鄉到現在,就沒收到過我爸的信,我媽倒是來過幾封,但她也不清楚我爸的情況。
你爸是右派平反容易,可我爸定的反革命,想平反難啊,我都不知道我爸是不是還活著。”
兩人坐在草垛上,看著昏黃的馬燈久久不說話,這四處漏風的倉庫,彷彿就是二人唯一能遮風擋雨的淨土。
倆人回到集體戶已經快九點了,知青們已經都睡下,只有張峰還坐在炕上看書,一見李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