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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風雪之中,世界一片模糊,唯有破廟之中閃爍著點點火光。
女孩款款走進破廟之中,身後的侍衛恭敬地鞠了一躬,“殿下,這方圓百里荒無人煙,只好委屈一下了。”
“無妨,你們辛苦了,讓大家都別守夜了,進來暖暖身子吧。”,女孩看到了一圈篝火,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獨自坐在一旁的碎石上,伸手烤著火。
“殿下的安全最重要,兄弟們凍不死就行。”,侍衛撥出一口白霧,憨厚地笑了笑。
周雪盈走到老者旁邊,“老先生,能讓我烤烤火嗎?”
老者垂著頭,沒有應答,她低頭仔細一瞧,原來是睡著了。
周雪盈輕手輕腳地在一旁坐下,眼神打量著破廟,最後停留在老者身旁嬌貴鮮豔得像剛描畫出來似的木偶身上,那是個正當芳華的女孩,神情栩栩如生,眼角還掛著一滴淚。
老者的頭垂下去又微微抬上來,幾個來回,忽的一下醒了,睜眼就看見周雪盈在一旁盯著他的木偶發呆。
偶遇也算有緣,夜深雪大無事可做,周雪盈便同老者湊著一堆火邊烤邊聊,話匣子一開便合不攏,聽他嘮嘮叨叨多半個時辰,大多是他的前塵舊事。講他小時候何等貪玩,一聽見盤鈴聲就收不住腳,知道是演牽絲傀儡的賣藝人來了,就奔著那小戲臺子去,給三尺紅綿臺毯上木偶來來往往演出的傀儡戲勾了魂兒,一高興,乾脆學起了傀儡戲。家裡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見是真止不了,也只好由得他去。就這麼入了行,也演了一輩子。
漂泊過多少山水,賣藝的到底都是賣藝的,除了年輕時一股逍遙浪蕩的勁兒,還能剩下什麼呢?沒了家,也沒了牽掛,人生到頭什麼都沒剩下,除了這麼個陪了他一輩子的木偶。
他沒說完就哭了,拿補丁摞補丁的袖子揩臉,揩了再揩也揩不淨。周雪盈遞過一條手帕,老者感激地拿過,捂著臉哭個不停。
等著老者的抽泣漸止,周雪盈看著那木偶,越看越覺得有緣,乾脆求老爺子亮亮手藝,老爺子居然這就止住了淚水,演上了一出傀儡戲。
周雪盈雖然看不太懂戲文裡咿咿呀呀悲欣交集,但那伴著盤鈴樂翩翩起舞的木偶美得觸目驚心,縱然知道只是絲線牽出的舉手投足,也好像是活人一般的叫人忍不住想挽手相攙,那木偶也是奇異,眼神之中似乎有些靈魂在,大抵是幻覺吧。
周雪盈直到看完才敢說話,“您演了一輩子,技法高超,到哪裡不能混口飯吃?。”
老爺子聽著這句,也抱著木偶笑了笑,周雪盈也跟著陪笑。可他笑完,臉色就變了。一輩子啊,一輩子就幹了這麼一件事兒,他終究是沒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這一生到這裡也算是到了頭,還沒有出人頭地,演個傀儡戲,誰人知道他的名號?怪誰?還不是怪這玩意兒。他盯著懷裡那精緻木偶看了半天:大雪滔天,棉衣都置備不上,這寒冬眼看都要過不去了,還要你做什麼呢?都不如燒了——還能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