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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察覺她目光,衝她露出個乖巧的笑。
鵝蛋臉上勻淨白皙,眉眼柔婉,菱唇上就是不抹口脂,也比旁的小姑娘更紅潤鮮妍。這年紀的姑娘,哪個不是花骨朵兒似的,而馥梨屬實最惹眼。
洗衣房在前院,爺們小廝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她出落得這般水靈,往後是非怕還多著呢。
陳大娘心裡暗歎,提氣催她:“還不給我趕緊的,磨磨蹭蹭仔細你的皮!”
陳大娘走了。
馥梨來到洗衣房,裡頭空落落的,除了她,還剩一個黑著臉的丫鬟桂枝。
馥梨環顧一圈:“四喜她們呢?”
桂枝啪嗒啪嗒拿搗衣杵,搗著大水缸裡的布衫,口氣冷硬道:“世子爺長隨運了好些書冊回來,吩咐搬到小重樓去晾曬,四喜她們去幫忙了!”
馥梨想問桂枝怎麼沒去,轉念一想,是自己起晚了,桂枝一人被留在洗衣房做事,心裡有氣。她不再多說,坐到小兀子上,悶聲幹活。
水盆泡著料子更嬌貴的主子衣衫。
需得用香胰,一點點仔細搓洗衣襟、袖口等地方。馥梨細長豐潤的手指很快凍得像沒知覺,疼痛似順著指尖骨頭鑽進人心口。
桂枝突然一丟搗衣杵,“哎喲”了一聲。
馥梨抬頭看,只見她面色痛苦地弓腰,手捂著肚子的地方,“我好像來癸水了……不行,實在痛得受不了了。”
馥梨站了起來:“我扶你回後罩房歇著?”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就是這些衣裳……”桂枝面露難色,“陳大娘特意交待了得在未時洗好。”
馥梨沒多想就應下:“我會洗好。”
桂枝不緊不慢離開了洗衣房。
馥梨甩甩手上的水珠,擦乾了夾在自己膝彎下頭捂熱,才覺得靈活了些,繼續浣衣。去搬書的四喜幾人遲遲未歸,整個洗衣房的活兒都落到她頭上。
晾曬的、平鋪的、交給各院大丫鬟用燻爐烘乾的……等分門別類整理好,她肩臂腰背哪哪兒都酸,再趕去空蕩蕩的大廚房看,飯缸裡乾乾淨淨,別說半碗飯,連粒米都不剩,鋥光瓦亮得跟得洗過似的。
馥梨搜刮找出個乾巴饅頭,重新熱了鍋裡的湯。
廚娘養來抓耗子的狸花貓在她腳踝上蹭。她看了一會兒,從碗裡挑出些肉渣分給它,跟著盤腿坐下,在棉襖夾兜裡翻出了進府撿的破爛——皺巴巴的宣紙,剩個邊角的墨條,斷了小半截的劈叉毛筆。
不過片刻,狸花貓圓滾滾的身條躍然紙上。
畫有狸花貓的紙被折成一隻栩栩如生的紙蜻蜓。
鎮國公府北面有一處荒廢院落,院落後小樹林的樹洞裡,還藏著好幾只一模一樣的紙蜻蜓。那樹已很老了,並非榆樹,在隆冬更談上不上枝繁葉茂,也沒有萬事靈驗的老神仙住在裡頭。
馥梨還是習慣,隔三差五就去“許願”。
身上棉襖是鎮國公府發的,沒紋路沒繡花的細布料子,顏色也醜,但內裡填了紮紮實實的好棉花。一日三餐,趕不上有饅頭熱湯,趕得上有一素一葷。
不飢不寒,已勝過世間很多苦命人家。
馥梨纖細的指頭一下兩下,輕點紙蜻蜓羸弱單薄,翩然欲飛的翅膀,眼眸彎了彎。
阿孃,你看見了嗎?
女兒在鎮國公府過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