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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
這哪有順便一說?
千餅坊是杜婉菱尚在閨閣時手癢開的鋪子,一開始只是為了方便她自己烹烤糕點,後來這些小點心在京城閨秀之間傳開,生意就越做越大了。
具體大到什麼程度呢?
毫不誇張的說,連藺赴月這個少東家去都得趕早,否則那長隊排起來,根本看不到盡頭,更別提讓掌櫃的走個後門了。
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侷促地開啟食盒。
盒子從中隔開,一邊是鮮肉餅,一邊是鮮花餅,從京城到這裡幾百裡,餅子早涼透了,但還是散發著一股悠悠的麵粉香氣,聞起來叫人肚子咕咕叫。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很想杜婉菱,也很想阿兄,捏起一塊鮮肉餅,眼前浮現的是小時候阿孃親自下廚的畫面。
她和哥哥就扒著鍋臺眼巴巴望著,直到糕餅新鮮出爐,用紫蘇葉子裹著,一人一塊塞進他們手裡……
自從藺知硯去世以後,她很久不敢吃千餅坊的東西了。
這時候又累又餓,看到這種東西居然心頭一暖,就好像親人還在身邊似的。
藺赴月苦澀地彎了彎唇,拿起來咬了一口,而後點點頭,無喜無不喜地說,“多謝,我的確餓了。”
裴江羨仔細打量她的神色,辨不出她的悲喜,心頭不由有些失望。
他說謊了,不是順便,是想到要來揚州,特意遣人去買的,而且下意識想的就是要帶給她,至於為什麼,他不深究。
裴江羨是個很會放過自己的人,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參不透的事也不必參,等等自會有答案。
畫舫停在長渠裡,隨著水波緩慢漾著,窗外就是長街十里,現在已然成了頹敗的模樣。
藺赴月慢慢吃了兩塊鮮肉餅,一句話沒再說。
目光偶然一抬,透過窗隙遠遠瞧見一隊人舉著火把而來,為首那個分外熟悉。
裴江羨本在看她吃東西,這時候剛要開口,忽見藺赴月腳步匆匆趴去窗邊,揮手喊道:“我在這裡!”
那伽駛船靠岸,藺赴月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要跑去甲板上,外頭風雨連天,她絲毫沒意識到這麼出去,剛換的衣裳又要淋溼了。
人還沒踏過門檻,忽而被一雙手捉住了,裴江羨輕鬆止住她的動作,從那伽手上接了把雨傘來。
親自撐開,將她收攬進雨傘之下。
藺赴月抬眸,有些怔愣地看向他那張臉。
今晚的一切都太不尋常了,差點死了,又劫後餘生了,遇見了抄她家的仇人,仇人竟然千里迢迢帶鮮肉餅給她填肚子……那感覺,就像在哄她……總之夠魔幻的。
她人還是懵的,故而一動不動,只是定定瞧著他。
裴江羨眸色分明,看人時很認真,像是一口深井隨時要將人吸進去,但音調太寡淡了,又將人凍清醒過來。
“不走?”
藺赴月渾身一抖,轉眸時又恢復了正常。
她往甲板上走,不自覺又被身側執傘之人影響了步伐,步子節奏也緩了下來,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往岸邊走。
這樣也好,不會滑倒。
畫舫和碼頭之間已經搭好渡橋,藺赴月提裙子上階,身側之人適時伸手扶了一把,將她送上岸。
藺赴月斂眸看他一眼,轉而去看早等在岸邊的舅父和表哥。
見她無恙,大家都鬆了口氣,杜石淼的語氣嚴厲起來,“一個姑娘家就敢隨便亂跑,這時候兵荒馬亂的,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藺赴月有些訕訕的,愧疚福了一禮,“赴月知錯了,請舅父責罰。”
哪能真責罰她,訓斥兩句也就得了,杜石淼命人給她裹上擋雨的披風,又親自引傘來接她。
“先回去,你外祖母驚得心絞痛都犯了,可不能再耽擱了。”
藺赴月也是嚇了一跳,驚慌失措之下真忘了身側還站了個人。
雨天視線不好,大家又都是渾渾噩噩的,壓根沒注意到一旁撐傘的人。
那人也一直沒吭聲,直到大家都要轉身走了,他才低低的喚了一聲,“杜大人。”
很沉鈍的嗓音,頗有種上位者的淡然之感。
杜石淼腳步一頓,狐疑地回身看過來。
男人被傘遮住了臉,認不出身份,但身形很修長清雋,一隻如扇骨般的手掌著傘,另一隻手則負在身後。
傘身向藺赴月一側傾斜,故而他的半邊肩膀被打溼了,顯得這塊布料顏色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