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塔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赴月!赴月!”
身後杜老太太在喚,藺赴月忙轉身走過去,扶住老太太的雙手,“外祖母,我沒事,您傷著沒有?”
杜老太太上上下下將她看了一通,蒼老的眸子裡閃著淚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搭手撫上心窩,“我老了,就是死了也無妨,但你們小的可不能出事……”
藺赴月才想寬慰,便聽身側舅父道:“什麼死啊死啊的,大家都還好好的,只是今晚恐怕還有餘震,不能進屋子裡住了。”
杜石淼看了看城牆上的狼煙,知道那是守城的官員釋放的訊號,他朝一旁的杜山逸拱了拱手,“父親,兒子恐怕要即刻往衙門裡去一趟。”
他作為揚州通判,此刻該儘快與知州匯合,兩人商量著救災事宜。
按照本朝律例,知州所下任何政令都需通判一同簽署,現在知州恐怕焦頭爛額,杜石淼是得儘快趕往衙門。
杜山逸身子健朗,大場面見得多了,此刻也並不驚慌,點了點頭道:“你去吧,家中有我,只是今夜難熬,你自個小心些,切莫傷了自身。”
杜石淼應了聲,又點了兩個護衛,徑直往衙門上去了。
此刻路況不明,坐不得車,他靠兩條腿走,恰好視察城中災情,翻飛的袍角消失在街角,身影逐漸被薄霧籠罩。
看人走遠,藺赴月回身看了看身邊或坐或站的杜家人,兀自忖了忖,才朝杜山逸道:“外祖父,今夜恐怕還有餘震,得先安排外祖母坐臥的地方。”
杜老太太身上不好,怕是站不了多久。
杜山逸也早想到此事,叫她放心,“等再過片刻,我親自帶幾個人去東邊庫房裡拿幾個帳篷出來,到時候紮起來供你們女眷休整。”
藺赴月說不行,“後頭恐怕還有餘震,還是讓我和表哥去就是了。”
藺赴月本想著年輕人反應快些,若是遇著事也能逃脫,但杜山逸做了一輩子將軍,性子犟得像野馬,哪容得下小輩置喙。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他不顧杜長風阻攔,兀自帶了幾個小廝進宅子裡。
火把微弱的光拐了個彎消失不見,藺赴月候在外頭卻時時膽顫心驚。
好在後半夜安然無恙,來了幾波小震,卻都只是微弱的程度,也未再有其它屋舍倒塌。
杜山逸和幾個粗壯下人扛了幾卷氈布出來,略拾掇拾掇搭起了行軍帳篷,一根橫木豎起來,頂出帳篷一樣的尖頂,就跟藺赴月小時候見過的蒙古包似的。
折騰這麼半晌,杜老太太顯見是累了,扶進帳篷裡頭喝了藥,沒一會兒就歇下了,眼皮子黏住似的,怎麼睜都睜不開。
方聞鳶留在帳篷裡頭侍候,藺赴月掀開氈布簾子出去。
杜山逸站在空曠的平地上,看著地面一道深深的裂縫發呆,聽見響動回過頭來,有些心疼地撫了撫赴月的後腦。
“嚇著你了吧。”
藺赴月搖搖頭,烏黑的長髮稍顯凌亂的披在肩頭,鼻子上一點黑汙,反倒更顯面板的白淨通透,絲毫蓋不住俏麗的容顏。
“沒有,我小時聽阿孃說過,心底有準備的。”
杜山逸輕笑,“你娘人小鬼大,不知從哪裡增長來的見識,天文地理都略通一二,彷彿孃胎裡帶來的,要不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真要以為她神神鬼鬼的。”
藺赴月也掩嘴笑,可惜心底有事,笑意難深。
她擔憂地看向遠處的烽火狼煙,如同瘴氣一般漂浮在半空中,下頭是半明半亮的揚州城,原先矗立城中的半數高塔都看不見了,只剩城牆孤零零地立在濃沉夜色中,宛若巨人堅守著揚州大門。
若從高空俯瞰,此時的富庶之地一片狼藉,遠遠近近慘叫聲、呼喊聲朦朧,真像話本子中描繪的阿鼻地獄似的。
藺赴月四下瞧了瞧,實在覺得一片荒蕪,她身上發寒,嗓音有些發抖,“今夜不知死了多少人……舅父後頭恐怕有得忙了。”
杜山逸沉默一陣,又回身看了看身後的杜家人,有些悲涼道:“杜家宅子新修不久,材料也聽你舅父的用得最好,地基打得穩固些這才免於傾塌,留住這麼多條命是福澤,可……城中半數老宅根基搖晃,遇著這樣大的地動,恐怕撐不住,今夜很多人要被埋在廢墟下,衙門馬上就該安排官兵挖人救災了。”
這話都是多年為官的經驗之談,天還沒亮,果真見著一隊隊官兵成群結隊,挨家挨戶檢視災情。
房子倒了的就立在門口叫喚,看看有沒有人被埋在裡頭出不來,房子沒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