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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韶守在一邊,已經多次探過江氏的手腕。目露沉痛,對著蕭九辭搖了搖頭。
江氏滴水未進,已經吃不下東西了。胸脯氣息微弱的起伏著,濁目望向那摻著塵礫微末的陽光,似是看見了當年意氣風發的阿驍。嘴角滿足又幸福的上揚著,這是她無法與人分享的快樂……
大家都不敢回去睡覺,蕭九辭癱坐在榻邊,眼睛通紅,面色頹然,卻一直握著那雙漸涼的手。
伸出手欲觸控那份記憶中美好的臉龐,幻影漸漸散去。直到那雙手徹底無力了,漸漸的垂了下去,江氏嘴角掛著笑,閉了眼!
松山苑內悲聲一片。
“祖母!”
“母親!”
“阿芮!”
一大早,南川侯府掛上了白花白帆布。逐叔派了小廝去各家報喪。
後院祠堂,後堂裡放的那樽棺材也擺了出來。
周婷嬤嬤與蘇葉為江氏穿上誥命服,畫上有氣色的妝容。乍一看,也是一位慈祥雍容的老人家。
打理好尊容好,將屍骨安放進了棺木裡。一個老人安詳的躺在棺材裡,冠帽華服著身,面容帶著淡淡的笑意,可見走的時候是安樂的。
蕭九辭褪去一身紅衣,再次披上白衣時,倒顯得遺世獨立的仙意了。
一夜沒閤眼,親眼看著祖母就這麼離世了,陪到了最後,倒也不算遺憾。
悲痛還是有的,可要是當著外人的面放聲大哭的話,確實哭不出來了。
她整個人都麻木了,一雙眼眶又紅又腫,就連膝蓋都是僵的。
蕭覃衍也是披麻戴孝的一身白布衣,站在她身側。
沈常楓也守在這裡,腰間也繫了一條白布條。盛氏支撐不住昏了過去,已經讓秦韶過去陪著了。
祠堂內,棍棒那麼粗的長生燭火一直燃著,木魚聲和誦經聲不斷。
沈琉與蕭九辭操持著,熬的一雙眼睛都乾紅了。
“阿孃,你先去歇一會兒吧。我和阿衍守著就行了,等下午置辦齊全了,後日那些正式上門奔喪的人就來拜了。”蕭九辭聲音乾澀,嗓間已經有些刺痛了。
沈琉抬眸看看她,終究沒有說出什麼話,拍拍她的手就回去睡了一會兒。
蕭覃衍筆直的跪在祠堂裡,望著老人家的棺木發呆,這是他第一次直面親人的去世。
是悵然若失的,是悲傷,是不捨的。
似有千種愁緒說不出來,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這樣一直為老人家守著靈。
逐叔上庫房裡搬出了石人石獸,放置在祠堂的大院裡。
這是去歲夫人便讓人做出來的放在府裡,以備不時之需。
先前夫人還沒有嫁過來時,老大人就去世,草草辦了喪事。就算後來重修過,也是沒這些個東西陪葬的。
現下家裡有權有錢,這些個東西合該都是有的。王爺又不一樣了,靈棺和排位供奉在鎮國寺,這些個石頭東西自然是用不上的,也比不了。
下午,大雨再下,蕭九辭寫了摺子遞進了宮裡,想批南川侯府抬棺回鄉的事情,以及北疆右驍將軍蕭辛回處州送一送老太太的事。
還另外去信了北疆,荊州,想將這兩兄弟給叫回來。
事情辦完以後,她髮鬢微散,臉色發青的樣子像是撐不住了。蕭覃衍強行扶著她回去睡覺,正好逐叔也來替他們守一守:“郎君帶著侯爺回去歇一下吧。”
蕭覃衍點點頭,回了芳香苑主屋內,蕭九辭才洩了氣,失了力氣,倒在蕭覃衍懷裡,埋在他懷裡又哭了一通。
聲音嬌哽悲慼:“阿衍,我再也沒有祖母了……”
“別哭,囡囡還有我。”蕭覃衍抱她更緊,這時候也是落了一行淚。
“我會陪著你的。”
是啊,那個慈祥又平凡的老人家,不在人世間了。
蕭九辭哭著哭著止住了聲,這是她第一次學著和祖母她們一樣喚她:囡囡。
許是為著讓自己撐起侯府,自長大以後,母親也不會喚她囡囡了。只有祖母和外祖母一直喚她這個小名。
被他這麼一叫,心裡更是難過。她抬起頭看他,一泡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只有蕭覃衍耐心的哄著,沒一會兒懷裡的人兒就漸漸沒了聲響,輕輕的打起了鼾聲。
看著她這與外面相差甚遠的姿態,蕭覃衍這心裡隱隱作痛。
也可能,自上了戰場,殺了人以後,她就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恣意瀟灑的小女郎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