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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花省三當夜遂做成了假券,一到來日天明,文孝吩咐揀選二十個精壯家丁,備一乘小轎,便要起身。√省三道:“且慢。那城中不比得鄉下,究竟是個府城。若干這件事,須要審個萬全,帶幾個教師去,以防不虞。”文孝道;“也說得是。”遂命喚四個教師,一同隨去。這四個教師,就是馬忠、白勝、徐定標、曹文龍,都是輕裝軟扎,各帶暗器。跟隨了二十個家丁,一乘轎子。李文孝、花省三上馬前行,一眾人等在後,出得牆門,離李家莊向南門進發,一路無話。
少頃,進得南關,轉彎抹角,徑到城隍廟后街。二人下馬,省三吩咐眾人在門外伺候,自己便去方家叩門。那國才聽得,出來開了門,一看見是花省三同了他的東家到來,便道:“花兄,許久不會,今日難得光降。”省三道;“方兄,今日非為別事,只因你去年借那李公子銀款已久,本利全無,今公子親自來取討。”國才道:“花兄,你記錯了。小弟從未向李公子借過分文,怎說什麼銀款?”李文孝喝道:“胡說!你既未借銀子,這二百兩借券,可是你親筆寫的?現有花老三的居間,你想圖賴不成?”便把借券交與省三,道:“老三,我只向你說話。”國才道:“不妨,有官長在彼,自有公論。你偽造假券,誣賴良民,還當了得!”說罷向裡就走,卻被李文孝一把扯住,省三假意上前勸解。
正在交結不開,那巧雲聽得丈夫被人扭打,慌忙走將出來。省三見了,對那四個教師把嘴一努,那馬、白、徐、曹四個教師一齊上前,便把巧雲如鷂鷹捉小雞一般提將出來,放在轎內,眾家丁抬起轎子,擁著便走。那李文孝方才把國才放了,一交跌倒在地,指著罵道:“你賴我銀子,且把你妻子做押當,你只拿二百兩銀子來贖取便了。”說罷,與花省三一同上馬,追著轎子去了。
那方國才只氣得目定口呆,從地上扒得起來,一路追將上去喊叫:“反了!青天白日,在府城強搶秀才妻子,連王法都沒有了!”一面喊一面追。那巧雲被他們搶在轎中,知道是昨日的緣故,只是如何是好?一路哭哭啼啼,來到鶴陽樓底下,聽得丈夫在後面追喊上來,尋思無計,他沒命的向轎門中撞將出來,跌一個金冠倒掛,跌得頭上鮮血迸流。眾家丁只把轎子停下,上前去扶他起來。那巧雲大喊:“救命!”死也不肯起來。恰好方國才追到,見了妻子這般光景。便上前扯住了,痛哭起來。李文孝即命教師來扯開他們,那知他二人拼命的抱住不放,隨你打死,也分拆不開。此處最熱鬧的去處,一時間看的人塞滿了街道,弄得花省三搔首摸耳,沒個主意。
正在擾攘之間,驚動那鶴陽樓上羅季芳、徐鳴皋。下來見了這般形境,分明是強搶人家妻小。那鳴皋心中,早已把無明人提起。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今日冤家遇對頭。只因李文孝恃強欺弱,橫行不法,今日撞著了這個太歲,管教你晦氣星從屁眼裡直鑽進去,也是惡貫滿盈。徐鳴皋走上前,把眾教師解開,道:“且慢動手!你們是那裡來的,為著何事,把他這般難為?”那馬忠認得他是個不好惹的,向眾人丟個眼色,都放了手。馬忠道:“徐大爺有所不知,只因這方秀才欠了我們主人二百兩銀子,圖賴不還,所以把他妻子去做押當,卻不干我們的事。”鳴皋道:“既是欠你主人銀子,也好經官追繳,豈可強搶人家妻子做押當之理?”那方國才知道徐鳴皋是個仗義疏財、救困扶危的豪傑,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一遍。鳴皋就向馬忠道:“你的主人是誰?”馬忠道:“南關外李家莊李二公子。”鳴皋聽了冷笑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李文孝這忘八!久知你是個橫行不法、情勢欺人的惡棍,如今索性青天白日在府城中強搶人家的妻子,天理難容,王法何在?”
李文孝見一樁事被他攔阻住了,心上大怒,要發作,只因有些畏懼他的本領,況且花省三在旁按住他,所以耐著性子,看他怎的。忽聽得把他“王八”、“惡棍”的罵,只急得三尸神暴燥,七竅內生煙,從馬背上跳將下來,推開眾人,搶將過來,喝道:“娘賊!我討銀子,幹你甚事?你卻幫他圖賴麼?”舉起拳頭,照定徐鳴皋劈面打來。鳴皋想道:“我久聞小霸王的名氣,不知他有多少實力,待我來稱他一稱。”便起左手一格,果然有七百餘斤驍勇;一面把右手還敬他一拳。二人正在交手,那羅季芳驀地的跳將過來,把馬、白、徐、曹四教師亂打。一時間,街坊上閒人紛紛躲避。那方國才趁此機會,領了妻子在人叢中走了。回到家中,思想此事不得開交,目前雖是幸得徐公子救了,只是這惡賊輸了,一定將我出氣;若是惡賊勝了,依舊要來尋我,冤上加仇。他有錢有勢,官吏都回護他的。左思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