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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問問,”明離佯裝出渾不在意的模樣轉身要駕晚雲離開。
玄墨果然著急,趨前幾步攔下明離去路:“我有話要說。”
該來的總是會來,明離也不著急,穩穩地立在原地聽他分說。
“造化之大,本就鍾匯神奇,如果……”玄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你當真是移魂到明離軀體上的陌生人……”
“嗯哼?”明離抱著手臂,饒有興致地聽著。
“……我會替你隱瞞,你大可以當做相王在太一府安穩度日……”
玄墨也知道相王不是什麼好位子,又匆匆補了一句:“……至於那些血腥的舊例,我絕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殺人取魂的勾當到上一代就終止了。”
他這副指天畫地信誓旦旦的認真表情是明離從沒見過的,看來歷代相王的慘劇當真是玄墨的一道巨大心結,他似乎想透過保護嬌弱的明離來證明他和之前所有的府尊是不一樣的,他能終結相王萬世以降的悲劇。
“謝謝。”明離禮貌地向玄墨頷首表示她聽到了,劍丫頭向著身後一丟,目不斜視地同玄墨擦身而過。
在月光下綻放幽蘭光澤的劍丫頭就這樣直直地墜入漁父井,落進未知的遙遠之地。
可惜,這樣的守護,明離已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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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思島上很安靜,守靈的門人都被明離趕走了,祠堂只剩她一人。
明離又一次哭夠了,從錐心劇痛中清醒過來。
她憑空畫了面水鏡,對著水鏡規規矩矩地梳好極長極長的馬尾,那是她前世上學時固定不變的髮型,將玉翎冠變了個形狀,幻化成了前世再普通不過的黑頭繩,上面綴了兩粒圓圓的白玉珠子,路邊攤上十塊錢兩根的那種。
金烏墜的施術過程極其痛苦,將人從外表到內裡徹底的化形,並用六成功力壓制以保持化形的穩定。
這不啻於把一個人徹底回爐再造,從骨骼到經絡到皮肉,每一寸的重生都如同無窮無盡的凌遲一般痛苦。
這是她在整理明淵遺物時從一枚白玉劍穗裡找到的秘術,明淵涉獵極廣,不尋常的咒法巫術奇門遁甲他都多少能露幾手,有賴於平日裡他酷愛翻閱這些雜書吧。
這個小空間裡還收藏了許多奇書異術,金烏墜正是其中之一。
祠堂很安靜,明淵一定正在好眠,不可以吵到他。明離咬緊牙關一聲不吭地盤坐在蒲團上,七竅各自流下猩紅的鮮血,兩行血淚沿著白皙的臉龐滑落,詭秘又殘忍的豔色。
明淵在書上題了註記,說金烏墜極難施用就是因為沒人能像瞭解自己一樣瞭解別人。
但應離可以,她本就是應離,只不過是做了一場短暫又漫長的叫做明離的美夢,現在夢醒了,是應離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那頭極長極美的青絲漸漸縮短再縮短,終於變成只堪堪垂到肩膀的長馬尾,標準的學生頭。
眼睛驀然狠狠刺痛,黑暗霎時覆蓋了視線,耳邊呼嘯的風聲驟停,生理性的抽噎聲也再聽不到了。終於輪到五官皮相了。
明離忍受著驟然失明失聰失聲失去五感的惶惑與恐懼,心中只反覆唸叨著——
再一睜眼,我就是應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