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生門呼喚愛的野獸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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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仁中同樣是深不見底的幽暗。
&esp;&esp;只有他知道,在冷淡的幽暗深處,埋藏著火熱的狂情。故作矜持,實則早已不可救藥地沉溺。
&esp;&esp;他臉頰含著自嘲的微笑,用略帶讚許的眼神欣賞由扭曲愛意飼餵長大的巨獸。內心深處不去正視、看不到就當做不存在的感情,正生動鮮活地存在著。
&esp;&esp;五條悟揚起一邊眉毛,漫不經心地張手解除術式,而後抬起按在貓咪溼漉漉的粉鼻上。體型龐大的白貓沒有躲閃,而是溫順地任他撫摸敏感的鼻端。貓貓眨眨一雙大眼睛,縮成針尖大小的瞳孔愉快地放鬆擴大——就連瞳仁的顏色也很淡,像橢圓形的淡藍色鑽石。
&esp;&esp;指間殘餘的咒力在動物被富有光澤皮毛覆蓋的身體裡引起連綿不斷的餘音,像提琴的音箱挽留最後一個尾音。
&esp;&esp;——這隻貓是他的一部分。
&esp;&esp;這個念頭無比自然地浮現在五條悟的眼前,進而毫無阻礙地紮根在他心中,變為再確信不過的事實。
&esp;&esp;“這是我的貓。”五條悟的聲音裡帶上微妙的愉悅——某個隱秘不為人知的渴念被滿足後誕生的正面情緒,“比想象中的可愛。”
&esp;&esp;暗室裡糅合了疼痛與歡愉的媾和,交纏顫抖的腰腹,浮現溫潤水光的肌膚和眼眸,以及……歡情濫縱之時締結的誓約。
&esp;&esp;五條悟舌尖抵住上膛,抑制住聲帶裡萌發的癢意,吝嗇地不願分享心中盪漾的甘蜜。
&esp;&esp;前言不搭後語的對話,與其說是輕鬆隨意的閒談,更像是給出零星線索的致命解謎。黑井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他們說的話上,夏油傑說的“她們”明顯指代自己和理子;“看不見”,看不見什麼東西?那個方向只有叄只小動物、花和抱著她的男孩。
&esp;&esp;五條悟說貓是他的,問題出在那叄只動物上?
&esp;&esp;順暢的邏輯推論到此為止,她突然覺得自己彷彿是拋在海上的孤舟,一個浪頭打來,轉眼沉進深不可測的深淵。所以到底是什麼?黑井美里在距離真相一步之遙的地方陷入困惑的泥沼,再如何苦思冥想也不能推進半步。
&esp;&esp;就差一步,只差一點。
&esp;&esp;“她忘記我了。”
&esp;&esp;伏黑甚爾長久地凝視被少年身體掩蔽的女孩,她親暱地環抱住他的脖頸,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靠在黑色短髮旁的腮頰像積在烏木上的新雪。她睜著湖一樣沉靜的瞳眸,纖細的睫毛投下枝條似的影子。
&esp;&esp;困惑。
&esp;&esp;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純然不加任何掩飾地表達著困惑。
&esp;&esp;這便是一切苦痛的開端。
&esp;&esp;他清楚地感到胸中痛悔、不甘、憎恨的情感匯成海潮,凝攏,匯聚,在蛻變為扭曲咒力的前一刻,被強制性地排斥到體外,留下一陣朝露般虛無縹緲的寂寥。“天予暴君”的體質註定他不會擁有一絲咒力,代價是強橫的肉體和咒術抗性。
&esp;&esp;這份數十年無處託身的情感質變結晶,直到今日才找到可以承載己身的容器。愛意化作咒力的洪流,盡數灌入灰色的巨狼體內。應運而生替代承受痛苦之愛的狼獸仰天長嘯,體形再度暴漲。
&esp;&esp;彷彿有人在這裡塞入一屋子的炸彈然後按下慢放,欣賞爆炸的慢鏡頭。房屋的天花板像被爆炸產生的氣流上頂掀開,實木的地板不堪重負,下沉碎裂,崩裂的碎片向四面八方彈射。沙發,茶几,牆壁上掛的裝飾畫被一一波及,從廚房到客廳,從樓下到樓上,一切都在被逐一地摧毀。
&esp;&esp;甚爾看見,花第一時間抱住那個粉頭髮的男孩,而那個男孩也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將她護在身下。黑色的狐狸和白色的貓咪用厚實的毛皮擋住跌落的板材,它們體型太大,不能從房子的門窗裡脫身。
&esp;&esp;在狼痛苦的嚎叫聲中,山一般的背脊頂破了屋頂,午後燦爛的陽光流淌在它被風吹拂過的毛髮上,有鳥兒從空中惶急地飛過。它低頭,瞳孔中掉下碩大的淚滴,像下起一場盛大的黃金雨。巨大到扭曲的狼首上,流露出人性化的悲慼。
&esp;&esp;“她忘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