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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還有點兒用，早知道多生幾個。”
&esp;&esp;梅月聽得臉色發白，雙腿發軟。
&esp;&esp;她知道鎮安府的劉老爺。
&esp;&esp;那人給知府大人當師爺，撈了不少油水，上個月過的六十大壽，家中娶了五房小妾。
&esp;&esp;紅兒是第六房。
&esp;&esp;梅月不想嫁給足以當自己爺爺的老頭子。
&esp;&esp;她用白布把漸漸隆起的胸脯收得緊緊的，勒得平平的，幹活變得更加賣力。
&esp;&esp;梅月左思右想，請一向憐愛自己的姨母婉轉地勸說母親：“把阿月多留幾年，讓她幫你分擔分擔不好嗎？等她嫁到別人家，這裡裡外外都得你一個人操持，你的身子骨吃得消嗎？”
&esp;&esp;母親有些猶豫：“理是這個理，可女孩兒遲早要嫁人，萬一拖成大姑娘，找不著婆家怎麼辦？”
&esp;&esp;姨母笑道：“憑阿月的相貌和人品，你還怕她找不著婆家？我看啊，再過幾年，說親的媒婆說不定得把你家的門檻踏平！”
&esp;&esp;梅月的爹孃關上門商量了一回，雖然不懂“待價而沽”的道理，卻一致認為在女兒的婚事上必須慎重。
&esp;&esp;莊戶人家靠天吃飯，一年到頭都沒什麼大進項。
&esp;&esp;把梅月嫁給闊老爺，是他們這輩子唯一的翻身機會。
&esp;&esp;於是，梅月有驚無險地長成了大姑娘。
&esp;&esp;有一天，她跟姐妹們一起到鎮子上趕集，遇到了林七。
&esp;&esp;少年郎濃眉大眼，面板白淨，衣著光鮮，一看就沒吃過什麼苦。
&esp;&esp;他直勾勾地盯著梅月猛瞧，梅月走到哪個攤位，就跟到哪個攤位，梅月買什麼，就跟著買什麼。
&esp;&esp;姐妹們都看出不對，拉著梅月的衣袖偷笑，梅月的臉兒燒得紅紅的，實在扛不住，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esp;&esp;他也不惱，齜著白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天真爽朗中帶著幾分呆氣，和身邊那些紈絝子弟全然不同。
&esp;&esp;梅月情竇初開，心口小鹿亂撞。
&esp;&esp;她低頭望著腳尖，不敢再看林七，因此沒有注意到他旁邊那雙貪婪的眼睛。
&esp;&esp;沒過幾天，林七就請媒婆上門提親。
&esp;&esp;梅月的爹孃獅子大開口，一口氣要了一百兩聘禮。
&esp;&esp;她本來以為這門親事要黃了，沒想到林七連價都沒有還，就把盛滿銀元寶的紅托盤親自送了來，還在院中幫著劈了一下午的柴。
&esp;&esp;細皮嫩肉的小少爺沒幹過這種體力活，磨得手上全是血泡，坐在破凳子上“呼哧呼哧”大喘氣。
&esp;&esp;梅月將繡花針放在燭火上烤熱，幫他一一挑破，心疼得直掉淚。
&esp;&esp;“別哭，別哭。”林七急得摸遍全身，也沒找到手帕，只能用衣袖幫梅月擦眼淚，“梅月，等我把你娶回家，一定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不往西，讓我往南我不往北，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你一個人做主！”
&esp;&esp;梅月心裡又酸又甜，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擦了擦眼角，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esp;&esp;林七厚著臉皮把她手中的帕子抽走，珍而重之地藏進懷裡，臨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梅月，你等我啊，等我來娶你。”
&esp;&esp;備嫁的那段日子，是梅月這輩子過得最快活的一段時光。
&esp;&esp;她把自己關在房中，沒日沒夜地繡嫁衣，熬得雙眼通紅，也不覺得累。
&esp;&esp;她恨不得把聽說過的吉祥紋樣全都繡到嫁衣上——百蝶穿花、鴛鴦戲水、榴開百子、瓜瓞連綿……直到布料上的所有空隙都被填滿，才肯停手。
&esp;&esp;她換上火紅的嫁衣，害羞地打量著銅鏡中的女子，為自己交到這樣的好運道而感激上蒼。
&esp;&esp;一切都美好得像做夢似的。
&esp;&esp;所有的快樂在新婚之夜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