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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這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
&esp;&esp;這太奇怪了。
&esp;&esp;以這艘客船的規格，少說也該配備二三十名船工，床鋪的數量也佐證了這一點。
&esp;&esp;可他們都到哪裡去了呢？
&esp;&esp;扶桑試著碰了一下燭火。
&esp;&esp;她的食指被點燃，同樣發出綠光，雖然在緩慢地燃燒，卻沒有帶來灼痛感。
&esp;&esp;扶桑吹滅指尖的火焰，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麼異常，便再度點燃手指，沿著左手邊的狹窄過道，一張張床鋪搜查過去。
&esp;&esp;扶桑走到過道的盡頭，看到牆壁上好像刻著什麼圖案。
&esp;&esp;她跪坐在床上，湊到跟前細看。
&esp;&esp;圖案是用鋒利的刻刀刻出來的，不止一幅，從左到右畫了滿滿一排，在折角處又拐了個彎，往另一個方向延伸。
&esp;&esp;那人畫得很粗糙，想看懂他要表達的意思，需要花費一點兒時間。
&esp;&esp;扶桑靜下心，從最左邊第一幅畫開始看起。
&esp;&esp;上面畫著幾個小人，手裡拿著漁網，在船上捕撈，網裡魚啊蝦啊什麼都有，還有一團黑乎乎的物事，用刻刀重重地劃了許多道，看不出是什麼。
&esp;&esp;第二幅畫裡只有一個小人，他把那團物事捧到手裡，笑得很開心。
&esp;&esp;那東西像蝸牛的殼一樣盤旋了很多圈，頂上還有尖角，周身佈滿特別的花紋。
&esp;&esp;扶桑明白過來——
&esp;&esp;是田螺。
&esp;&esp;這些畫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esp;&esp;捧著田螺的人，大概就是作畫的人，他覺得這段經歷很奇特，很有趣，特地用刻刀記錄下來。
&esp;&esp;扶桑試著把自己當成這個船工，還原整個故事。
&esp;&esp;她閉上眼睛，撫摸著凹凸不平的劃痕，指腹上伸出無數細小的根鬚，迅速鑽進牆板，捕捉著那些快要消散的殘念——
&esp;&esp;我叫阿克。
&esp;&esp;上船第三天，我們捕獲了很多魚蝦，能賣不少銀子。
&esp;&esp;可捕得再多也沒用，都和我們無關，工錢是死的。
&esp;&esp;靠那點兒錢，不吃不喝攢上七八年，才能娶到婆娘。
&esp;&esp;我想娶婆娘。
&esp;&esp;上船第五天。
&esp;&esp;上一回，我趁老闆不注意，從漁獲裡偷拿了一隻田螺。
&esp;&esp;我從沒見過那麼大的田螺，它身上的花紋很好看，看一下午也不覺得膩。
&esp;&esp;我把它養在盆裡，藏到床底下，想象著它會像我聽過的故事一樣變成田螺姑娘，給我洗衣做飯，陪我睡覺，給我生孩子。
&esp;&esp;我想要很多很多孩子。
&esp;&esp;上船第十六天。
&esp;&esp;田螺越長越大了，我給它換了個大盆，沒事就跟它說話。
&esp;&esp;它好像聽得懂人話，有時候會探出觸角回應我。
&esp;&esp;它的身體白白的，但願它變成姑娘之後，也能這麼白。
&esp;&esp;上船第二十五天。
&esp;&esp;田螺真的變成姑娘了。
&esp;&esp;我有婆娘了。
&esp;&esp;她吃得很多，身體很冷，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沒花一文錢就有了婆娘。
&esp;&esp;我跟她說，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esp;&esp;上船第四十天。
&esp;&esp;她為什麼不像故事中說的一樣能幹？為什麼除了吃就是吃，不會洗衣服，也不會做飯？
&esp;&esp;我開始後悔了，我累死累活賺到的工錢還不夠養她，我有時候恨不得把她扔回河裡。
&esp;&esp;上船第五十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