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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導致越陵山和孫氏之間種下了最為深重、也最為持久的一道仇怨。
“我師尊拒絕了。”晏伽語氣和神情都很淡然,“她說眼下裂隙的破口還很小,我和她一起便能輕易將那處結界重新封印。倘若進去救人,只會放任破口擴大,到時禍患蔓延開來,就算是舉天下之力,都回天乏術了。”
“所以……”顧年遐放輕聲音,遲疑開口。
晏伽低低嗯了一聲:“我師尊決定立刻封回結界,無論孫氏宗主再如何痛苦懇求,她都沒有停手,最後……我們親手將孫渠鶴的母親和跟隨進入的所有弟子都封了進去。”
那時的晏伽年紀並不大,雖然為人狂妄,卻從未如此眼睜睜看著幾條性命被放棄掉,唏噓了許久。
“孫氏的宗主知道你們做了什麼?”顧年遐問。
“不知道。”晏伽搖了搖頭,“他只覺得是我師尊見死不救,所以自己的夫人再也回不來了。”
“不是你們的錯。”顧年遐說,“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在決定放手去做的那一刻,就要承受之後的一切因果。”
“要是所有人都懂得這個道理,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晏伽笑著搖頭,“那日我們確實封上了裂隙,師尊回去之後告訴我,如果她當時為了幾個人而心軟,那麼之後遭到塗炭的就不僅僅是這幾人了,到那時天下萬物生靈都要為之一炬。我只隱隱約約猜到,裂隙之後的外界存在著我們都無法抗衡的東西,不可以好奇,更不要想去觸碰,才能保這世間無虞。”
“後來呢?”顧年遐追問。
“沒有後來那麼久,那封印只被補好了兩日,在第三天的傍晚,它徹底破了。”晏伽眼底思緒湧動,放在腿上的右手也不自覺地收緊,“越陵山首當其衝,遭到裂隙中衝出的邪物襲擊,我師尊帶領全門上下苦苦抵禦了數日,擋住了大半邪祟,卻不可避免地讓一部分侵入了防線以東。那次的劫難空前絕後,仙道諸門、無辜百姓無一不遭其荼毒,越陵山年輕一輩的弟子更是死傷大半。最後師尊不得不叫我派人去東面的各大仙門求援,以便給她爭取時機,再次施展結界。”
可是援兵並沒有來,哪怕越陵山為了給其他仙門爭得喘息之機,滿門弟子以命相搏、陷入惡戰,艱難支撐了半月,卻沒有等到任何一個門派或世家的支援。
“作為罪魁禍首的孫氏,一手促成了那次曠世劫難,卻連來援的意思都沒有。”晏伽的聲音染上了憤怒和仇恨,“為了救他們,越陵山幾乎滅門……他們所有人卻在防線之後遷延觀望、躊躇不前。哪怕東面的邪祟已經被削滅了許多,再也構不成威脅,他們始終都沒有一人來援。”
在他關於那場大戰最痛苦的記憶中,自己的師尊眼看防線就要全面潰敗,只來得及匆匆給他留下此生的最後幾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裂隙。而晏伽在短暫的崩潰與劇痛之後,毅然決然地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一舉落下了憫雷陣法,終於封上了整道裂隙。
直到最後,都沒有一個人來救他們。
而他的師尊,曾經無比光風霽月、傲岸高潔的一個人,再也回不來了。
時移世易,如今肇罪者被奉為英傑,而犧牲者被貶作叛徒,何等荒唐,令人啼笑皆非。
“我師尊為天下而死,孫氏卻公然在仙道中散佈謠言,說她為竊取不周山後遺留的神族之力,修煉了邪道,才召來無數邪穢,以至生靈蒙難。”晏伽說道,“而真正的禍首,卻在他嘴裡變成了救人的那個,簡直厚顏無恥至極。”
“不太對勁。”顧年遐說,“你說的那個封印,已經維繫了千年,怎麼幾個人族靈脩一去,立馬就破了?”
晏伽搖頭:“孫氏那些人不知從哪裡摸清了裂隙所在,連我和師尊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從那時起,仙道中不知從何而起的流言一直無法根絕,說是裂隙之中有著神族孑遺,若能入內探究,便可得飛昇之運。”
對力量的渴求能夠扭曲人心,哪怕已經達到至高境界的靈脩也不例外。人族從未有過飛昇成神的先例,因此無數人相信了那個流言,直至晏伽重蹈了他師尊的覆轍,則讓其他仙門更加篤信一點——越陵山獨佔了飛昇的秘密。
“人是不能成神的。”晏伽垂下頭,看著顧年遐,“人行天地間,最先要相信的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顧年遐彎腰伏在他膝上,拍了拍他的手背,沒有講話。但是少年的手心溫熱,讓晏伽覺得這四周總算還有點活氣兒。
不過畢竟還是小狼,顧年遐吃飽了就開始犯困,不多時便